你被骗二十两,那是你笨,”苏希锦说着让花狸上去帮他,坐在胡椅上翻治好的舆图,“今日不应是赵王封赏之际?因何打起来?”
东宫之位只有一个,皇子却有好几位。谢家跟陈家打起来是迟早的事儿,但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
“昨日庆功宴之际,陈画师欲对谢小姐不轨,被前去献殷情的周郡王发现,直接关进大狱。”
是周绥靖能干出来的事儿,苏希锦眼睛微弯,“等等,你说周郡王?”
“可不是,周郡王年前见到谢小姐,惊为天人。春后就一直往保灵寺去,风雨无阻。”
要说这陈画师也是点儿背,昨日遇到谁都顾忌他身份,不敢报官,偏偏遇到周郡王。
周郡王何人?天子堂弟。便是几个皇子见到,也要规规矩矩叫声“皇叔”。
此人霸道莽撞,心思简单,行事不计后果。陈画师跟他抢女人,不是找削是什么?
保灵寺……周郡王……
“也不是喜欢,反正你以后就知道了。”
苏希锦目色沉沉,想起昨日庆功宴,她问周绥靖为何没出席。
韩韫玉说,“他有事要做。”
有事指的就是这件事么?
“你怎么了?”解仪坤见她神情恍惚,“今日皇上将此事交由三法司会审,可见有多重视。”
“没什么,所有的图都在这里?”苏希锦回神,将他手里的舆图拿过来拼凑、整合。
这些都是仿造她之前那副舆图做的,形容精美,每份都是一个独立整体。此中统共几百份,她需要将所有的画成一册。
“都在这里,”桌案上堆满了舆图,解仪坤终于良心发现,难得不好意思起来,“是有些多,等你弄好了,我请你去多宝街潇洒。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多宝街是京中有名的商业街,里面胡商云集,珍珠、玛瑙、琉璃应有尽有。价格不定,有高有低,真假货参杂,许多人会去多宝街捡漏。
解仪坤连谢礼方式都这么别具一格。
苏希锦花了一天将舆图顺序、方向、位置排列出来。
夕阳西下之际,她活动着手腕,瞅着空荡的门口,“今儿韩大哥没来?”
自她休病在家,韩韫玉几乎每日都会前来看望。
“凌霄说有妇人敲登闻鼓,状告陈画师强抢民女,奸淫幼女。韩少卿被皇上叫走了。”
登闻鼓乃天子设立,必是有天大的冤屈方可敲响。登闻鼓一响,廷杖三十,皇上无论在哪里都会上朝询问冤情。
这次无论如何,陈画师都保不住了。
当晚禁军围了陈府,从陈二爷院里找出许多女子,个个伤痕累累,神色惊惶。
皇上又发了一通脾气,让三司严查。贤妃娘娘脱簪请罪,在勤政殿外跪了一宿,仍无济于事。
第二日,许多百姓跑到衙门申冤,说自己的女儿被陈家掳去,卖到了青楼。
刑部与大理寺忙得脚不沾地。
这一查就查出了许多东西,陈家买卖官职、贪污受贿、买卖人口、田地,奸淫妇女、地下钱庄、高利放贷……所有跟人沾边的,他们都不做。
陈家一直喊冤,赵王也以军功为陈家担保,说是人为诬陷。
三日后证据确凿,皇上将陈画师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陈太保被褫夺封号,剥去中书令之职,闲散在家。陈家许多人或贬或外放,无一幸免。
六月中旬,谢贵妃流产,贤妃以谋害皇室之名被打入冷宫。
那时苏希锦刚刚将地图的数据整理好,发现建州一处空缺。解仪坤说是因为山多,职方司来不及测量。
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她在空白纸上毫无意识的写下“陈家”二字,总觉得心里发慌。
而当她收到韩韫玉送来的书信时,这种不安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