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长歌所料,走到半路,庄氏发现马车不是出城往庄子上去,而是往着京西区而来,心里不由生起了疑问,自是要质问孟清庭的。
事到如今,孟清庭想再遮掩也瞒不住,只得将她送去疯人院一事说了出来。
当然,孟清庭不会说是他的主意,而是说成一切都是受长歌与太子的胁迫,若是不依从他们,他们就不会放过孟家,更不会放过庄氏的一双儿女。
但疯人院不是普通的地方,那里面有多可怕,庄氏是有所耳闻的。
那里是关押疯癫之人的所在,里面各种各样的疯人都有,朝廷将他们关押在一起,不过是放任他们在那里自生自灭。
可庄氏是正常人,面对一个疯人尚且可怕,如今要将她送进疯人堆里去,让她与一群疯癫危险之人日夜同住,不是要活活将她逼疯吗?
那怕是庄氏这样嚣张跋扈、胆大妄为之人,到了此时也恐慌起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孟家不孟家,当即叫停马车,愤恨的同孟清庭拼起命来。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堂堂太师之女下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我娘家父亲大哥提携你官职,你竟就是这样对我?!你的良心呢……”
寂静偏僻的西区,又值夜深,庄氏的声音尖锐刺耳,清晰的传到了后面马车里的长歌耳里。
她闭着眸子支肘冷冷坐着,那怕不看,她也猜到此刻前面的马车里是个什么情形。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长歌倒要看看,孟清庭最后要如何将不依不饶的庄氏送进疯人院?他到底能无情绝义到什么程度?
孟清庭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传来,无非还是那一套说词,是他被逼无奈了,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儿子着想,等事情平息了,他一定会亲自接她出来的。
可疯人院毕竟不是庄子,而庄氏再为儿女考虑,也无法接受去这样的可怖的地方。她怕等不及孟清庭再来接她,她就被其他发疯癫的疯子杀了,或是自己活活被逼疯,成了真正的疯子……
何况,庄琇莹还想到,自己进了疯子院,那怕以后再出来,她身上也盖上了疯子的烙印。
也就是说,以后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别人都当她是疯子,不会再相信她的话,更是会嘲笑轻视她,让她以后如何在京城官眷贵妇中立足?
只怕连娘家的颜面都要被她拖累。
还有孟清庭,他诓骗着将自己送进去,真的会再来接自己出来吗?
事到如今,庄琇莹又岂会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他这样无情薄幸之人,又及其爱他的脸面和名声,若是自己真的进了疯人院坏了名声,他是绝不会愿意再接一个疯人娘子回去的……
一时间,庄琇莹脑子里慌乱纷杂,越想越可怕。
她甚至想到,若是她进了疯人院,她那尚未出嫁的女儿,只怕也会被侍郎府嫌弃,这桩婚事怕是又得黄了。
还有她的儿子,有一个疯子母亲,莫说他以后考科举入仕途,只怕以后娶妻生子都难……
越想越怕,也越想越恨,庄琇莹再也不听孟清庭的花言巧语,猛的一把推开他,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就掉头往回走。
她气恨得一边走一边痛骂道:“好你个杀千刀的孟清庭,竟是对我做出这样的事。等我回了娘家禀明一切,看我娘家人如何收拾你!”
孟清庭连忙跟着她跳下马车,拉住她恐吓道:“你休要忘记了,当年的的确确是你们庄家迫害死夏氏的。如今她女儿成了太子宠妃,日后甚至是贵妃娘娘,她要为母报仇,你们太师府再厉害,能敌得过她?你若是能吃些苦,先依她所言进去疯人院,却是能保住孟庄两家,你就不能为大局着想吗……”
庄琇莹身子抖得厉害,指着前方不远的疯人院哆嗦道:“你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你听不到那边鬼哭狼嚎的可怕声音吗?那里是人呆的地方吗?你可以狠心的将我往那里送,可我母亲兄长必定不会像你这么狠心的……若是让他们知道你这样迫害我,只会一剑杀了你这个畜生……”
骂完,庄氏再不迟疑,带着贴身丫鬟青荷踩着厚雪跌跌撞撞的往来路跑去。
见她要走,孟清庭不由急了。
事到如今,他注定是要得罪太师府,那怕今日放庄氏回去,她回娘家一告状,庄家人还是不会饶过他的。
既如此,他何不彻底得罪干净了,哪怕以后庄家知道了,他还可以借口说,是庄氏因为得知了他家庶女要嫁到国公府当世子夫人,嫁得远远给她的女儿好,一时气怒,竟是疯癫过去。他是为了家中儿女的前程和安宁,才不得已将她送到了这里的……
想好了退路,孟清庭更加没有忌惮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庄氏,招呼他带来的下人,将她往马车里拖。
庄氏死也不肯再回马车上去,撒泼打滚的同孟清庭撕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