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一直以为夏如雪好好的在王府做夫人,而今日一大早她就听说了太子活着回京城的消息,高兴得拜了一早上的菩萨真人,恨不得放起鞭炮来。
她还听说了,太子妃昨日出事了,夏氏不禁激动的想,既然太子还活着,又那么宠信自己的亲外甥女,长歌以后就是太子妃了。
如此,女儿有了她表姐的帮衬,只怕从夫人抬做太子侧妃指日可待,更是不用担心她在太子的府里受人欺负。
等以后再为太子生下一子半女,太子登基为帝后,孩子就是皇子公主,岂不是她们夏氏一族的无上荣光!?
夏氏越想越是激动欢喜,本想一大早就去太子府探亲,看看女儿与长歌,但为了不自降身价,她又咬牙忍下来。
她想,与其自己寻上门,不如矜持的等着人来请。而女儿与外甥女对她都那么孝顺,以后肯定会亲自用大轿来接她进太子府的。
想到这里,夏氏连忙拿了银钱上银楼金店,一口气置办了三四套得体的首饰头面,又去京城最好的绸缎铺子买了最好的衣料,请了绣楼的绣娘们为自己做时下最时新得体的衣裳……
一切忙完,夏氏回到家里已过晌午,她简单吃了点饭食,围在炭盆边上同管事邓妈妈歇息闲嗑,说的全是自己与姐姐生的三个女儿漂亮有出息,两个嫁到了太子妃,等青鸾再嫁到端王府,三个女儿就全是嫁入皇家了。
邓妈妈拔弄着炭盆里的雪花炭,由衷的恭维道:“太太真是好福气,自己女儿挣气,连着外甥女也这般出众,这样的福气,全天下有几个?!您看,像这样的雪花炭,我服侍的前主老爷家都用不上,也只有皇家人才配用的。我们先前却是见都没见过,却是跟着太太您沾光了。”
夏氏听了这话,更是心里甜如蜜,眸子里直发光,身子靠在暖枕上笑道:“太子日后登基,我那外甥女就是中宫皇后,我的女儿少说也是妃位,以后啊,这样的好东西,只怕咱们瞧不过来。”
“是,是。”邓妈妈连连答着,对夏氏笑道:“太太,你先前做好的那块府匾,如今可以挂上了——就你将来的富贵,足够了。”
夏氏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呼的从榻上坐起身,欢喜道:“现在就去挂上!”
原来,长歌当初替夏氏置下这所宅子时,撤了原先那家官户的门匾。
她想,姨母一介妇人,独居于此,清静安宁就好,就没有再上新的门匾。
夏氏搬进这里住下后,对一切都很满意,唯独觉得这么大的一所好宅子没个门匾,总感觉欠缺了点什么。
于是,她就让邓妈妈找人订了一块黑底金字的门匾,题的是夏府二字!
这一块门匾却与当年夏家破灭之前挂在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夏氏虽是一介女子,可她心性刚烈,心里一直企盼着重振夏家,所以做了一块与当年一样的门匾。
她就是要让世人看看,夏家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又惨遭祸变,可如今夏家又活过来了,夏家出的几个女儿,成凤成凰,比过了世间所有的女子。
夏家在她手里重振了声望!
但夏氏毕竟是从黔地出来的人,谨慎小心已是她的常性,再加之那时候叶玉箐还没有出事,稳坐着太子妃一位,且还为太子生下了嫡子,而太子又不在了,太子府的一切都是太子妃当家做主,所以夏氏尚有所顾忌,再想到长歌没有为新家立匾,她也不好擅自将牌匾挂上,怕长歌怪她太张扬,所以做好的匾一直迟迟没有挂上去。
可如今,前太子妃出了事,太子又复活回来了,夏氏再没了后顾之忧,觉得挂匾立府的时候到了。
当即,她就叫来几个麻利能干的下人搬来梯子,又派人去街口买来鞭炮,就这样,热热闹闹的放鞭炮挂匾立府了。
夏氏弄出这么大的响动,引得四下的邻里都出来相看,街尾巷口都围满了看热闹了人,看着那金光闪闪的匾牌,都好奇这是谁家这么气派?
夏如雪回去时,正好赶上最热闹的揭匾时刻,她看到母亲被大家围拢在宅子门口,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不由一暖。
她却是好久没有看到母亲像现在这样开怀的笑过了——那怕之前接她回京住在沈府,母亲都是略感欣慰,没像现在这样开心高兴。
母亲高兴,夏如雪就高兴,她欢喜的上前去喊了一声‘母亲’,夏氏见是她回来了,越发欢喜不已,高兴道:“雪儿,你是知道今日母亲要挂匾立府,所以特意回来助兴的么?”
说罢,就牵着夏如雪的手向左邻右里介绍,告诉大家,自己的女儿贵为是太子府的夫人哩。
闻言,四周的邻居都羡慕起来,这才明白夏宅何来这么大的派头了。
夏如雪一听到夏氏这样称呼自己,脸色微变,但当着大家的面,她却什么都不敢说,障着母亲的脸面规矩的与大家见礼。
等挂好匾回了屋,夏如雪将自己被叶玉箐欺凌发卖出府,再被长歌与沈致相救的事如实同母亲夏氏说了。
说完,夏如雪一脸激动,抱着夏氏欢喜落泪道:“娘,你之前不是一直盼着我能脱除奴藉恢复自由身吗?如今女儿做到了,从此以后,女儿不再受人胁迫,可以安心的守着母亲,护着母亲了……”
“啪!”
夏如雪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夏氏一个巴掌打断了。
“你……你竟是离开了太子府?!你怎么这么傻,太子如今活着回来了,将来你就是妃子,甚至当上贵妃也说不定……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你岂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蠢事?!”
夏如雪不敢置信的看着母亲,怔呐道:“母亲,你不愿意看到我恢复自由吗?”
“自由有何用?能当饭吃吗?能给你尊荣富贵吗?你……你可是被猪油蒙了心,竟是这般的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