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发生的刺客一事,当时魏帝的反常,确实引起了后宫众人的注意,特意是叶贵妃。
叶贵妃当时就觉得事出不寻常,既然是杀到了宫里的刺客,足见其穷凶其恶,而且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严厉处置刺客,以儆效尤才是正确做法。
可那时,一向杀伐果断的魏帝不仅迟迟没有处置刺客头领,还严令不许后宫诸人插手此事,连过问都是不许的。
而那段时间的乾清宫也是防守森严,不仅后妃,连皇子大臣都不许擅入靠近,着实是反常的紧。
叶贵妃一向精明,后宫之事又归她掌管,乾清宫发生这样大的事,却反常的不让她知道,她岂能不怀疑?!
只是后来,魏帝同她说刺客处置了,是因为年节里为免事情闹大,影响节庆气氛才不许她们过问乱议,叶贵妃也就没有多想,相信了魏帝的话。
可如今听到小太监的话,叶贵妃震惊不已,才惊觉事情远不是魏帝说的这般简单,这当中只怕还有许多秘密曲折。
但不论她如何再逼问,也无法从小太监的嘴里问出更多的东西。
可即使如此,叶贵妃还是机敏的从小太监的三言两语间归纳出了三点重要的讯息。
一则,此刺客与长歌是同伙的,她那次进宫求见,是为那刺客求情来的。
二则,这样穷凶极恶的刺客,皇上竟然开恩同意了她的求情,还让她带走了刺客,足以看出这个刺客身份不简单,只怕与皇上也关系。
所以第三点则是,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处置刺客,不然也不会封锁消息不让她们过问,所以足以看出,这个人只怕身份不简单,竟让魏帝投鼠忌器了。
越想,叶贵妃心里的疑云越多,她恨不能立刻将长歌抓到眼前来,严刑拷打,让她交出一切。
但她到底是精明厉害的,想到,既然魏帝当初要辛苦隐瞒,若是她贸然将这件事揭穿,就等同忤逆魏帝,撕下了他辛苦要隐瞒的脸面,必定会引起圣心大怒,她自是不会撞上去送死。
但若是让皇上的娘老子、慈宁宫的太后出面,她不但不用担心惹火烧身,还能由太后逼问出一切真相,更能将长歌那个贱致之于死地,何乐不为呢?
想到这里,叶贵妃按下心里的激动,对传信的宫人问道:“你可知道,太后为何突然召见长氏母子?”
传信的是永春宫的二等宫女秋红,她禀道:“奴婢特意去找慈宁宫相熟的姐妹问了,说是那杨家小姐不知从何处知道了端王与前燕王妃的旧情之事,连他当年大闹喜堂抢人的事也知道了,哭了一下午,还说如今前太子不大了,长氏又与端王勾搭上了,是存心要毁了她与端王的议亲……”
“而太后一心想促成这门亲事,所以一怒之下,就将长氏拦下带走了。”
虽然六年前端王大闹喜堂抢人之事,闹得天下皆知,但当时的杨书瑶尚未及笄,呆在后宅深闺,倒没什么耳闻,如今她要与端王议亲了,家里人自是将这些过往之事都对她瞒下了。
而她上次宫宴之上见到魏镜渊,见他一副不食烟火的谪仙姿容,以为他性情寡淡,不是一个擅长风花雪月的风流之人,却断断没想到,那样一个清冷出尘之人,当年竟为了一个女子,疯狂到兄弟反目,敢到喜堂抢人,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顿时,强烈的反差,让杨书瑶心里的醋意像大海般没了边际,一想到她一见倾心的心上人,竟这般疯狂的喜欢过其他女人,让她如何忍受?
所以,那怕长歌最后没有拿着帕子出现在梅苑,杨书瑶心里的这口气却憋得她难受,终是受不住跑到太后面前哭诉起来。
太后当然是知道当年长歌与魏镜渊,还有魏千珩三人之间的事的,她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长歌早已喝下毒药埋在地里骨头都化成灰了,却不诚想,今日骤然听说,那长歌不但还活着,还给前太子生儿育女,且如今又与端王藕断丝连着,却是震惊又气愤,立刻着庆公公来带她回去问话……
听到秋红的话,叶贵妃满意笑了,眸光冷冷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冷然笑道:“想让本宫放过你也容易,只要你将方才之事,到太后面前说一遍,且不能让太后知道本宫已早她一步知道。如此,本宫不但饶你一命,还会好好提携你——若是不然,本宫还是要将你剁了手脚泡盐缸的!”
小太监连连嗑头道:“小的愿意听娘娘差遣,只求娘娘饶小的一命……”
叶贵妃轻轻扬手,对一旁跪着的粟姑姑道:“别跪着了,将他悄悄送到那杨姑娘跟前去——记住,不能让人知道是咱们送过去的,关于刺客一事,我们是毫不知情的。”
粟姑姑先前办砸了差事,如今正是急切着要立功被过,连忙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的。”
说罢,爬起身领了那太监悄悄从后门离开永春宫,片刻不停的朝着慈宁宫去了……
另一边,长歌一路忐忑的跟着庆公公来到了慈宁宫,一路不停,径直去了后殿的暖阁。
到了暖阁门口,庆公公示意长歌将两个孩子交给心月,吩咐宫人,让她们带心月和两个孩子去一边的次间里候着,只让长歌一人去见太后。
乐儿一听要与长歌分开,又以为像之前在永春宫那样,顿时就抱着长歌不愿意撒手,反抗道:“我要跟着阿娘,刚刚皇爷爷也答应我了,再也不让我和阿娘分开的。”
庆公公冷着脸道:“小殿下不要担心,只是太后要单独与你母亲说话,稍后再来召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