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千珩虽不常踏入后宅,也不理后宅之事,但这些年后宅在叶玉箐的打理管制下,虽小闹不绝,但却从不像今日这般,两个夫人当着当家主母的面,公然的打起架来。
此事若是传出去,岂不让整个汴京城笑掉大牙!
而最让魏千珩气恨的,却是方才夏如雪提及的姜元儿对前主长歌伪忠之事。
这些年来,魏千珩之所以宠着姜元儿,并非图她色貌,她一个丫鬟出身,更无才情可言。对她好,无非是顾念长歌的旧情,当她和玉狮子一般,都是长歌在意的人和物,她走后,他就替她好好照顾着。
而姜元儿也摸透了魏千珩的心思,知道他心里在意什么,所以这些年来,每每犯事,她都会搬出长歌来当挡箭牌。
可今日,她却自己将这救命的挡箭牌给砸烂了!
夏如雪是个聪明人,进府不到一个月,就将府里的一些人和事摸得透彻,特别是她一直好奇相貌平平,又是丫鬟出身的姜元儿是凭什么得到了魏千珩的宠爱,如此对她的关注也更甚,多番打探之下,自然知道姜元儿依仗的是什么了。
所以,今日当着魏千珩的面,她却是毫不客气的将姜元儿的依仗给扒开了。
这却是叶玉箐最想看到的。
一脸病弱之态、被重新扶回床上躺下的叶玉箐,看着脸色阴沉吓人的魏千珩,再看着又恨又怕的姜元儿,还有一脸委屈可怜的夏如雪,半敛的眸子里难掩兴奋。
对她而言,今日殿下不论是处置了嚣张跋扈的姜元儿,还是迁怒了刻意装扮成长歌的夏如雪,于她而言,都是好事。
眼前这两个夫人,都是她的眼中钉肉是中钉,不除不快!
而相比进府尚短、根基未稳的夏如雪,恃宠而娇的姜元儿,却是老树深根,更难拔。
如此,方才她才会站在了夏如雪这边说话,意在先解决姜氏再说!
叶玉箐暗自盘算时,默默站在魏千珩身后的长歌,却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长歌默然冷笑,看来,这些年在叶贵妃的熏陶下,叶玉箐却在后宅手段上,精进了不少。
可是,只怕她的如意算盘不会如愿——她能看明白的事情,魏千珩岂会蔽目不明?
果然,就在大家都紧张的等着魏千珩的处分时,他眸光凉凉的扫过姜夏二人,最后却将眸光看向上在倚在床上的叶玉箐,凉凉道:“后宅一向交由你管束,王妃觉得,夏氏今日这身衣裳当穿不当穿?”
叶玉箐正满心欢喜等着魏千珩处置姜夏二人,陡然听到他开口问自己,一下子却是怔愣住了,半晌才嗫嚅道:“夏妹妹的这一身衣裙并无不妥,只不过……”
“只不过被你阴阳怪气故意挑拨,让我以为,她是故意穿这一身衣裳来吓我的,才会一时气愤之下,与夏氏闹翻,从而着了你的道。”
姜元儿早已回过神来,她明白自己今日着了叶玉箐的道,又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岂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当即不管不顾的将叶玉箐也一迸拉进坑里。
叶玉箐万万没料到姜元儿会当着魏千珩的面,将今日之事甩到自己身上来,不由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怫然怒道:“姜氏,你真是血口喷人,我明明不过见你疑神疑鬼,心绪不宁,才会息事宁人的劝着夏氏不要再穿这样的衣裙,如今却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你自己不敬畏前主,也能怪到别人头上吗?”
魏千珩手中的茶盖重重往茶盏上一落,清脆的碰撞吓得大家一哆嗦,争论的二人都不敢再开口,屋子里再次沉寂起来。
魏千珩眸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姜元儿,冷冷道:“你既然心魔难除,一件相似颜色的衣裳都让你不能自控,就不要再在外面走动,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抄一抄经书,直至你能彻底静下心来为止”
“殿下……”
姜元儿大惊失色,她刚刚从行宫解禁回来,如今回府不到两个月,又被罚了禁足,岂不更加惹人笑话?
最主要的是,自从上次春菱一事后,姜元儿已明显感觉魏千珩对自己不同了,长此以往,她是不是要彻底失宠了?
想到这里,姜元儿面如死灰,扒拉着魏千珩的衣袍苦苦求道:“殿下,妾身错了,妾身再不冲动鲁莽了……求殿下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妾身愿意给夏妹妹下跪道歉的……”
魏千珩冷冷挥手,立刻有丫鬟婆子上前,将她拉了出去。
姜元儿一走,魏千珩眸光看向默默跪在另一边的夏如雪,冷冷开口:“你可觉得冤枉委屈?”
察觉到魏千珩语气里的寒意,夏如雪不由身子一颤,打了个哆嗦,连忙颤声道:“妾身……妾身不委屈,今日之事都怪妾身没有眼力见,冲撞了前王妃,请殿下责罚……”
从魏千珩开口质问叶玉箐开始,夏如雪就已明白,今日屋内所发生的一切,甚至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皆没有逃过魏千珩的眼睛,所以,她不再为自己辩解叫屈,乖乖的自行请罪,以降低魏千珩对她的怒火。
见此,魏千珩倒确实对她另眼相看了些,不由冷冷道:“你既已明白自己所为欠妥,以后就好自为之——若是不然,本王就将你送还回长公主府。”
夏如雪闻言心口一紧,却再敢多说多句,连忙嗑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