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衍凯旋回京,带回来一个女人,说要娶她。
“娇娇与我在漠北时一见钟情,受伤之时也承蒙她的照顾,如今我们幸得陛下赐婚,我希望以后你能同她好好相处。”
宋诗婉听见他的话,刺绣的手一抖,针尖刺破皮肉,殷红的血迹毁了一副绣品。
一年前,他出征时的话还在耳边,恍如昨日——
“待我凯旋归来,就去请陛下赐婚,八抬大轿,迎你做我景承衍的妻。”
就因他一句话,她心甘情愿与旧识断了联系,放弃满身功名,退居深宅大院,将风雨飘摇的将军府撑了起来。
许诺时那信誓旦旦的余音还在,可他要娶的,却成了别的女子。
宋诗婉收了针线匣子,神情淡漠地看向他:“堂堂漠北侯府的千金,甘心给你做妾?”
“我自是不会委屈了娇娇。”
委屈的不是鹿娇娇,那便是她。
果然,他继续道:“她做正妻,你为小妾。”
妾?
宋诗婉手心收紧,喉头像被扼住。
“景承衍,你要我做妾?”
她曾说过宋家女绝不为妾,景承衍到底还是忘了。
“既然你是真心思慕于我,必不会在意这些名分,做妻做妾又有何妨?”景承衍神色认真。
宋诗婉只觉得可笑:“鹿娇娇不是真心恋慕你?为何不叫她做妾?”
“娇娇贵为侯府嫡女,绝不可能不屈居人下,还有,娇娇单纯,来日入府,你断不可像今天这样同她争抢。”
闻言,宋诗婉眸子暗淡下去,鹿娇娇是侯府嫡女,而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身世普通的医女,身份悬殊之下,感情便一文不值了。
景承衍见她不答,以为她是听进去了,继续道:“如今将军府掌家权在你,待娇娇进府,你记得将掌家权交还于她。你我也算是相守多年,今后我必保你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
四个字听得她恍然,最后竟憋出一声笑。
景承衍出征后,景老爷子和景家小儿子景博瀚日日在外鬼混,不仅花光积蓄还染了怪病,她看在景承衍的情分上为二人医治,用药时也未见景家一分钱。
如今的景家,豪门大户只是个空壳子,要不是她四处贴补,恐怕他们连将军府的面子都撑不起来。
掌家权交还给鹿娇娇,她赔了嫁妆怕也应付不过这些开销。
景承衍全然不在意她的反应,转身离去,留她一人独坐房中。
小萃站在旁侧,看着景承衍离开,一向好脾气的她脸上也染了愠色。
“姑娘,他们简直太欺负人了!亏得您当初还怕他因您身份而自卑,隐瞒身世至今,谁曾想他如今竟要因此弃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