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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周老头哆哆嗦嗦地从钱管家手中接过那张契书，虽然他不识字，却也明白这就是他的身契。

周老头的爹娘都是周家的下人，他生下来也理所当然做了周家的下人。可他没想到，临了了，他看着长大的爷，竟然还还了他一个自由身。

钱管家并非奴籍，却也明白周老头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伺候周举人半辈子，周老头自己花钱赎回自己的身契，和老爷亲自放他自由，到底是两件事。

这也算是老爷对周老头这些年付出的认可了。

周老头颤抖着摸了又摸手中的身契，眼中掉下几滴眼泪，只不过这泪水并不苦涩，反倒带了几分喜悦。

周兰见爷爷哭了，着急地晃了晃周老头的胳膊，“爷爷哪里痛痛？小兰儿帮爷爷吹吹，爷爷不哭。”

周老头蹲下身来一把将周兰抱到了怀里，“小兰儿，爷爷没有地方痛，爷爷是高兴才哭的。”

周兰眨了眨眼睛，乖巧地回抱住周老头，虽然她不明白，爷爷为什么高兴也会掉眼泪，但她觉得爷爷现在很需要她。

周老头抱了周兰一小会儿，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站起了身，“让你们看笑话了，老举人老爷是好人，这些年在周家做活，我也享福，但人老了，心里头总得有些盼头。今天突然得偿所愿，老汉儿倒是露丑了。”

钱管家连连摆手，“周伯这说的是什么话，东家厚道，你心里头欢喜也是正常。别说是你了，我也替你高兴。”

沈荞虽然对周老头此刻的心情做不到感同身受，却也明白他心中的喜悦，“钱管家说的有道理，老伯真情流露，怎么算得上露丑呢？”

周老头原本见顾骁一直板着脸，还担心未来的东家不好相处，这会儿见沈荞说话温柔、性格和善，他心中竟然多了几分高兴。

他到底在周家呆了这么多年，一打眼就能猜出来，新东家家中真正当家做主的，就是面前这位小娘子。

寄人篱下谋份差事，他自然希望主家好相处，他自己倒不妨事，只是他不希望小兰儿受苦。

顾骁看出了周老头的这点儿小心思，却没有拆穿，沈荞如今也算是“洗心革面”，有她带着，家里几个孩子都开朗了不少，若是她不会一夕之间变回原来那个样子，她确实管得了他们现在的这个家。

周老头原本只想着给沈荞做事，赚些月钱带着周兰在乡下谋生，这会儿钱管家将身契还给了他，他倒是有些扭捏起来。

沈荞看出了他的犹豫，主动开口道：“老伯如今是自由身，留下来为我们夫妻俩做事，我们也不要你的身契，全当是我们夫妻雇了你来干活，若是你哪天不愿意干了，你自可离去，我们也不留你。”

周老头没想到沈荞这么爽快，饶是周举人良善，和钱管家这些人都还签了个短契，这年头哪个主家会像这小娘子一般？

周老头心中有些打退堂鼓。

见周老头不说话，沈荞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不妥。

大燕朝毕竟不是她穿越前的那个世界，“打工人”之间也没有劳动保护法，她认为自己刚才的建议是对周老头的宽和，说不准周老头心中还在担心她这样做，他自己反倒没了保障呢。

顾骁喝了口茶，幽幽道：“我看，咱们还是先签个短契，这样咱们彼此之间都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