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认真地倾身给谢酒行礼。
谢酒略有诧异,阻止了她。
吴嬷嬷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谢姑娘,其实我对你并无恶意,但我先前确实对你态度不善,甚至恶劣。
便是到现在我依旧觉得,你不是陪在王爷身边最合适的人选,但,这次王爷来看我,他竟笑了两次。”
她红了眼眶,拭了拭眼角的潮湿,“老身都不记得他有多少年,没露出那样自然的笑意,他眼神里的神采告诉我,他这些日子过得很好。
说句大不敬的话,老身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盼着他好,不容许有一点不好沾染上他,但现实却给了老身一巴掌。
你说得对,老身自以为的好,于他来说并不一定是真的好。
从前对姑娘所为老身不后悔,亦不会跟姑娘道歉,那是我对我家王爷的维护,但,往后我家王爷还请姑娘多多费心。”
谢酒垂眸听着,不言语。
吴嬷嬷始终看不太透谢酒的性子,寻常女子听她将话说到这份上,定会顺势说些和解的话,毕竟她是王爷的乳娘,并非在王爷心里完全没有分量。
只有谢酒接话了,她才好往下说。
可她好似入定了般。
吴嬷嬷无法,只得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姑娘可否跟王爷说说,让老身回到王府?”
谢酒这才抬眸看她,“嬷嬷,你有什么想法,大可直接同王爷说,若他有自己的考量,我是不会为了你去为难他的。
据我所知,这处别院王爷很早就开始修缮,将您送来这里荣养并不是临时起意。”
吴嬷嬷没想到她拒绝的这样直接,“我知王爷是好心让我过个舒适的晚年,可我放不下他,王爷也习惯了我的照顾。
眼下,他钟情于你,可日子长了,情意会淡,届时他难保不会想起我来,想起是因为你,他才将从小带他长大的乳母送离了身边,你们之间免不得要生出嫌隙。”
“嬷嬷,便是亲母子,孩子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生活。”谢酒淡声道,“何况你觉得王爷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人吗?”
吴嬷嬷神情有片刻难堪。
说的好听她是乳娘,其实只是个奴才。
她很明白王爷真正将来她送来这里的用意,一是回报她对他这些年的付出,二是她已失了做奴才的分寸,对主子的事干涉太多。
与谢酒的冲突只是个契机,而她以此想吓唬谢酒,让她松口帮她说情,却被谢酒直言拆穿。
她再不好意思多说,也不能多说,否则只会更加惹怒了王爷。
谢酒安静地看着吴嬷嬷尴尬带着一行人离开,微微拧了眉。
吴嬷嬷待顾逍的真心不假,但她将顾逍当作了她生命的全部,有了强烈的占有欲。
顾逍不是黏糊的性子,他很明白现下将人送离身边,还能保留一份主仆情谊,他拥有的情谊本就不多,不想让吴嬷嬷将那份情作践没了。
这件事在谢酒心里没起什么波澜,她静静坐在窗前,想再等一日,看看顾逍是否会回来。
同时又派了无为回去,查清楚究竟是顾逍隐瞒了暗卫,还是暗卫对她撒了谎。
但在这等待的过程中,她始终心神不宁,可许三不肯开口告知顾逍的去向,只宽慰说王爷很安全。
就这样煎熬到了后半夜,谢酒精神有些不济,迷迷糊糊靠在床头睡着了,她又做了那个梦,人一下子惊的从床上爬起。
天边已经起了微光,她要去逼问许山,顾逍的下落,否则,她实难心安。
就在她迈出院子时,就见一人匆匆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