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进宫来,最慌张的一次,险些坐不稳,将常欣身旁的人让菲儿都检查了一番,还好都是康健的。
宫里人多手杂,京中人心惶惶,突然掀起一股风浪。
口口相传,说齐景不顾南地百姓生死,任由流寇作祟,简直就是一个昏君,遣散后宫独宠国公爷与商贾人家所出的贱女子,甚至将皇后放在后宫当摆设。
眼下庆王和周家父子南下,京中就只有周遥一个心腹可用,即使再大的权力,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天灾人祸,齐景已经好些日子没合过眼,甚至和太医院乔装打扮出了宫。
太后听闻京中局势,回宫了,这是又到她表现的时候了。
在慈宁宫做了一场法事,我和周遥看着她一心虔诚的为民祈祷,都心照不宣。
先帝在时她便是这个模样,什么灾什么难都要作上一番,让人觉得她比那世家出来的贵女还要心善。
病情在太医院众人的努力下,已经得到了控制,菲儿已经半个多月没好好睡上一觉,整日在太医院捣鼓。
她总是拿着一些瓶瓶罐罐往御书房跑,思玉说,“这菲儿姑娘莫不是想争宠吧?”
我戳戳她的脑袋,“你这小脑瓜子啊。”
这么一想,我也好久没见到齐景了,都说他忙,可是我想见他。
做了拿手的莲子羹,却被侍卫拦在了门口。
这人我见过,齐景的贴身带刀侍卫,平日我来从不曾阻拦,不对劲。
菲儿总会做些奇奇怪怪的药,让我和周遥带在身上,我欲开口和他争执,手一扬,他便晕了过去。
推开门 ,齐景一张脸咳的通红,一身墨色衣衫后遮住的宣纸,星星点点的红,我从未见过这般的他,在我的印象中,他是光亮般的存在,一身白衣护着我的谪仙。
我的齐景啊。
我收起脸上的悲怆,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将食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食盒。
“京中有周遥和菲儿,南地有庆王和周家父子,歇一歇吧。”帕子小心翼翼的擦过他的嘴角,勺子舀起莲子羹。
“吃点吧,我做的,你还没吃过呢。”语气和平常一般,心里惊涛骇浪。
他借着我的手一碗喝下,“幸儿这手艺真不错,常欣可是有福的,有你那么一个娘亲。”
我握住他的手,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自然是有福的。”
太阳从西边出来,自我出嫁后就没为我谋过半分的国公爷,进宫见我。
他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发亮的刺眼,可是娘亲二十芳华,一夜白头。
我伸手接过思玉递过来的汤婆子,可算是暖了一些。
“你小时候身体好得很,为何这般怕冷?”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我一脸坦然,“父亲可还记得娘亲故去时多少年岁?可知秦氏和安蓉进门后我院里的炭火是否足?可知十岁生辰那日差点被她淹死在你最喜欢的鱼塘里。”
他欲言又止,我步步紧逼。
南地平乱失败,周遥带兵出征,齐景的病已经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