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真阻止两人的争吵,说道事已至此,宫女已死,何必因为她伤了姐妹情分。如果宣阳生出悔意,大可以多为元滢滢烧些香烛元宝。只是裕真却是不后悔的,因为她亲眼看到,元滢滢私藏了驸马爷衣服,两人私下里肯定有往来。裕真断然不会允许,一个小宫女妄图觊觎她的驸马,想要成为驸马妾室,让她变成京城的笑话。
元滢滢已死,她的魂魄却跟着几人来到皇宫,听到了裕真咬牙切齿的声音。元滢滢恍然大悟,原来帝姬害她,是因为怕她勾引驸马。
可是她没有。
房里的衣袍确实为驸马所赠,当时大雨倾盆,元滢滢冒雨去寻找帝姬遗失的金簪子。她没有带伞,雨水顺着她的眼睫滴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元滢滢看不清楚,只能半跪在地面,用手掌摸索着金簪。她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趴在地面寻东西的模样甚是可怜。裕真帝姬的驸马途径此地,便给了元滢滢油纸伞,见她鼻尖发红,连声打了几个喷嚏,又将随身带的衣袍给了元滢滢一件。元滢滢连忙披上,在驸马爷走后,很快找到了金簪。她当时笑的欢喜,心想真是好运气,先遇到好心的驸马爷,又很快找到金簪
,不必再淋雨。
但元滢滢没有想到,断送她命运的竟然是一件衣服。她越发不明白,既然裕真帝姬怀疑她和驸马爷有私情,为何不开口询问。只要她问,元滢滢便能告诉她一切都是误会,她和驸马爷之间清清白白。
即使已经变成魂魄形状,元滢滢仍然想要开口质问。但她一张开嘴巴,却什么都没有说。
元滢滢恍惚明白了一件事情,只要帝姬认定了她心存勾引,无论元滢滢究竟有没有做过,她们并不关心。帝姬派人去抓元滢滢,为的不是证实元滢滢确实存了攀附的心思,她们为的是出心口的郁气。
在帝姬眼中,凭什么元滢滢能够先她们一步,近了驸马爷的身子。帝姬们不去怨恨制定试婚宫女的祖宗,不敢诘问下命令的帝王,而把所有怒气都集中在元滢滢一个人身上。
既已经看到真相,元滢滢的魂魄逐渐消散。
魂魄隐约传来被踩踏的痛意,元滢滢委屈至极,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何等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要受到如此对待。仔细想来,元滢滢不过是过于听话,领了帝姬的命令便照做,却被她们暗地里记恨。
梦外,元滢滢睁开双眼,她胸脯起伏,眼前一片黑暗,很久过后才适应光亮。元滢滢伸出手,摸着脸颊胳膊,她两只手交握攥紧,感受到身体的温度,她尚且活着,没有变成一抔灰烬,被人丢进泥潭,元滢滢的心才变得平静。
元滢滢看得清楚明白,她全无错处,完全是帝姬们之错。如果她们提防忌惮元滢滢,大可不必让元滢滢做试婚宫女,把她打发到远处。可帝姬们既觉得元滢滢乖顺安分,做试婚宫女令人放心,却又忍不住揣测,元滢滢是否会生出妄想。元滢滢被强行冠上罪名,悲凉死去,何其无辜。
她已经想通,定然要为梦境中可怜的自己报仇。帝姬们不是要把她扔进泥潭中,让她只能在旁人脚底下过活,可元滢滢偏要爬到帝姬们头顶,让她们同样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元滢滢才不会纠结,梦境只是梦境,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向帝姬报复,是不是不妥当,太冲动。元滢滢心想,梦境显示的种种,都是她即将会遭遇的命运。倘若她放任不管,以还未发生过不对帝姬做任何事情。那等待元滢滢的,只有梦境中的命运。待元滢滢重新成了灰烬,再想报复,难道要祈求灵魂不消散,化作厉鬼去找帝姬们的麻烦吗。
做人尚且不能为自己报仇,难道做鬼就可以了?
元滢滢转头,看着躺在身侧的齐云深,他呼吸平稳,双眼紧合,纤长的眼睫在白皙肌肤投下小片阴影。元滢滢已经试过这位驸马爷,得罪了朝华帝姬。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元滢滢一定要赶在朝华帝姬算计她之前,先行打算。
元滢滢虽然想不出什么精妙绝伦的好办法,能够立刻报复回去。但她沉下心思仔细想,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看重的离她而去。而朝华帝姬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荣华富贵,朝华帝姬早就习惯,并无特别在意,而且只要帝王在,她就是受宠的帝姬,不会贫困潦倒。
元滢滢抚上齐云深的脸颊,小声喃喃道:“她最在乎的,就是你啊。”
朝华帝姬倾慕齐云深,才会绞尽脑汁毁掉齐云深的婚约,欲和他成亲。
元滢滢微微起身,趴在齐云深的胸口,她想着,如果齐云深能够亲自动手,把刀剑架在朝华帝姬的脖子上,想必朝华帝姬定然心中痛极。元滢滢不觉得自己恶毒,但只要想到朝华帝姬会因为背叛而难以置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笑出声音。
好吧,她可能是有点恶毒,不过比起朝华帝姬,还是小巫见大巫。
只是如何让齐云深乖乖听话,唾弃朝华帝姬,站在她的身后,元滢滢深觉为难。
齐云深睡觉浅,被人始终盯着让他很不自在。齐云深睁开眼睛,看到一双水淋淋的眸子,乌黑发亮。
元滢滢柔若无骨地靠在他身上,压的他心口发闷。
<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