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战场杀伐之人,谢铮的身上有很多道伤疤,这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然而,当他看到纪芜后脑的伤疤时……
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竟涌现出令他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
独属于他的私有物,被其他人侵犯、破坏,这种感觉会令他不悦与愤怒。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抚那道伤口,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还疼吗?”
有那么一瞬间,纪芜忽然生出一种被禁锢住的感觉。
就好像是……她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而是谁的所有物一般。
这样的感觉,会令她恐惧。
她赶忙从谢铮胸前离开,笑着回应他的话,以此来驱散忽如而来的恐惧感。
“这会儿不疼,当时的话……我心里的害怕大于疼痛,幸好侯爷您及时出现。”
谢铮的手,仍然停留在纪芜脑后的伤疤上,看着她的笑脸,他再度问道,“恨李辉吗?”
纪芜不由得一怔。
此刻,她心里很拿不准侯爷问这句话的意思。
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好不容易提到了李辉,只要再往深一些说,没准就能知晓她想知道的答案。
况且,有一点她十分的确定。
“侯爷,那件事之后我常会做噩梦,如今知晓他进了刑部大牢,我心里其实更加害怕。”
小心翼翼地看了谢铮一眼,纪芜继续说道。
“我如此说,绝不是怪侯爷将李辉送去刑部,只是您问我恨不恨他,我便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告诉给您。”
谢铮看着这个在他面前的小庶女。
里间的烛光昏暗,可她那双眼眸却亮闪闪的,仰着头看向他时,仿若他就是她的全部一般。
被这样的一双眼眸盯着,很难不让人从心底生出愉悦感。
再加上就在刚刚,哪怕并非是他要的答案,她在他面前也没有隐瞒,如今地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按照谢铮的性子,纵然是在陛下面前,也不是事事都有解释的,旁人就更不必说。
但今日,许是刚才有过一场极致的餍足,又或者因为些别的什么,取悦了他……
他竟难得多说了几句,“纪二,你大可不必为了李辉的事情去担忧害怕,他被我送去刑部,与之前的事情无关。”
何况,在此之前,夫人就曾对他提起过不能送去刑部的缘由,他不是个明知故做的人。
以他的身份跟手段,想要处置一个人,有的是办法。
闻言,纪芜有些愣愣的,“侯爷的意思是……”
“李辉不会攀咬你,他也不敢如此。”谢铮的手指轻移,从后脑的伤疤来到脸颊,勾住了她的下巴。
大拇指在红润润的唇上描画着,不由得勾起刚才的记忆,她跪在他腿边,亲吻着他。
那种感觉似乎犹在,也不知这小妮子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手段。
幽深的凤眸不由得暗了几分,见纪芜仍呆愣愣的,低声问道,“不信我说的?”
纪芜连忙回神,重新看向谢铮,“信!我当然是信侯爷的!我只是……担心李辉出来之后,还惦记我。”
话音刚落,忽然感觉到落在唇上的力气重了几分,登时疼得她皱眉。
纪芜是故意这样说的。
倒不是为了测试自己在侯爷心里的分量,她并不希望自己在他心中留下太多印象。
因为没那个必要。
她留在侯府,只是为了帮助嫡姐给侯爷生个孩子,她迟早是要离开京都的。
可她通过跟李大夫人的接触,清楚地知道她对李辉的看重。
这次的事情,哪怕跟她无关,保不齐也会被李夫人扣在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