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局里为陈文明举行了欢送仪式。
而陈文明心里十分排斥的退休手续,也正式交到他手里,同时也上交了警官证。
一场让陈文明感慨万千的欢送仪式,结束了他的警察生涯。
他看着那些举杯祝贺他退休的年轻警员,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
羡慕他们正当盛年,警察生涯还有漫长的十几二十年。
带着满心遗憾和不甘,陈文明在欢送仪式结束之后,走出市局大楼,上了韩涛的车,始终没回头看一眼他奋斗了一生的地方。
车开出市局大院,拐上主路,陈文明怔怔地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一句话都没说。
就这样沉默了一路。
快进他家小区,他忽然瞟正在开车的韩涛一眼:“哼,你小子现在真是翅膀硬了,唉。”
韩涛知道这老头儿近几天一直为他不肯帮忙说情的事,心里不痛快。
他伸手拉开副驾驶那边的储物格,拿出一条烟,塞进陈文明怀里:“差不多得了,生闷气伤身体,你看我多惯着你,医生都下令让你戒烟,我还老给你买烟,行了,别生气了。”
陈文明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撕开那条烟的包装抠出一盒就开始抽,像故意赌气似的。
韩涛一边打舵往小区里拐,一边无奈地扫他一眼:“老陈。我不是打击你,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逞强跟着专案组去办案,说不定哪天就倒在办案路上去见马克思了。”
“退了休,我就没机会了。”陈文明抽一口烟,目光黯淡忧伤地看着车窗外,像在自言自语。
韩涛每次看他流露出伤感,都会有些不忍心:“你先安心养好身体,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陈铮二十年前被拐的事,只要有新发现或进展,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陈文明低下头,低声嘟囔:“你少拿这些话敷衍我。”
韩涛想不出还能怎么再劝他,只好闭了嘴,车内的气氛愈发压抑起来。
到家后,陈文明没再和韩涛掰扯案情,而是走进厨房,泡了一壶茶。
师徒二人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
喝了一会儿茶,韩涛犹豫一下,还是选择打破沉默:“老陈,退休之后打算做点什么?哪怕打发打发时间呢。”
陈文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能做什么,闲着呗。”
韩涛知道这老头儿还在赌气,无奈地笑着叹气:“你退休金也不算低,报个夕阳红旅行团,出去走走,散散心,多好。”
陈文明放下茶杯,看他一眼:“你别操心我的事了,好好破你的案子吧。”
韩涛点点头,这回真没什么话可说了。
他心里明白,以老陈的性格,肯定不会对陈铮失踪的事善罢甘休。
而陈文明心里也清楚,韩涛自告奋勇接手这个案子,是为了前途搏一把。
但他也知道,韩涛是个有能力有担当的好刑警。
二十多年的漫长时光,让他们对彼此有着比父子更深的了解,但两人谁也没有点破对方的心思。
韩涛干巴巴坐了一阵子就走了,陈文明起身看看这个空荡孤寂的家,转身去了书房。
他从抽屉里翻出了二十年前调查拐卖案时的笔记,犹豫一阵,最终还是轻轻翻开了。
泛黄的横格纸上,是他当年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线索和拐卖案线索分析。
陈文明戴上老花镜,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仔细地翻阅起来,重新梳理着二十年前案件中的每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