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过后,瓢泼的雨倾刻落下。
陆怀砚朝云梨冷撂下两字后,冒雨走出凉亭,步伐迅疾。
云梨连忙紧跟上去,豆大的雨点接连不断砸在身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陆府门口,言聪立在马车旁,浑身透湿,他抹了一把脸上挂着的雨水,“公子,各城门巡检人员未看见有身孕的女子出城,倒是在绿杨街的二楼茶楼中,有伙计声称看见有人趁乱带走了若音姑娘。”
言聪顿了下看了看陆怀砚的脸色,“说是,往城西方向走了。”
城西一带,鱼龙混杂,所住之人有异域来的商客,也有刚刑满释放的地痞流氓,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女子能待下去的地方。
陆怀砚一听,冷眉紧皱,薄唇也紧绷成锋利的一片,“速速前往。”
上马车时,云梨脚底打滑,险些栽倒,言聪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少夫人当心。”
陆怀砚转身,目光冷然且不耐地睨了她一眼,像是觉得她太过做作,又像是觉得她是故意而为之,眼中满是厌恶之色,不加掩饰。
隔着漫天的雨幕,云梨被他这眼神狠狠一刺,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但她此刻的脖颈,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断,再也抬不起来。
当着言聪的面,云梨竭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丝毫,好似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地维护自己那尚存的自尊。
进入马车后,云梨瑟缩坐在角落里,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就看见陆怀砚那锥心的目光。
她浑身湿透了,身体冷,心也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若音姑娘平安无事,也能帮她向夫君解释一二。
*
或许老天都在帮若音姑娘,来到城西后,遇见个在檐下躲雨的大娘,言聪上前一打听,便打听出若音姑娘的下落。
“你是说那挺着个大肚子的俏娘子?”
“我看见一个外域来的、满脸卷胡子的大汉把她带进那座宅子里去了。”
大娘伸手指指不远处紧闭的宅门。
陆怀砚旋即下了马车,健步往那宅子走去,云梨也慌里忙张地跟上。
来到宅门口,言聪用力一脚踹开宅门,院子不大,一眼便望到头。
此刻正中间的屋子里,正传来女子尖锐无助的呵斥声,“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嘭”得一声,木门瞬间被陆怀砚大力破开。
屋内景象得以看清。
那大汉正朝秦若音一步步逼近,而秦若音跌坐在地上,淡粉衣裳沾上一层灰,满脸泪水,此刻手中紧紧握着一根金簪用力抵在脖颈处,大有一副与贼人鱼死网破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