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时辰后,鹿氏就醒了过来。人一醒,似乎所有的痛感就都涌了进来,鹿氏身上伤本就多,意识回笼,一时间她几乎有些承受不住,惨白的脸,也变得狰狞扭曲。段佑年听到动静,急忙过来,到鹿氏身边,他直接坐了下来。他伸手,紧紧的握住鹿氏的手。“娘,你怎么样?”“佑……佑年……”乍然瞧见段佑年,鹿氏还有些不敢置信,她望着段佑年,呆愣愣的,甚至于连眼睛都不敢眨,那样子,仿佛生怕一眨眼睛,段佑年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将鹿氏的模样看在眼里,段佑年握着她的手,都更用力了两分。“娘,是我。”“佑年,真的是你,我没有做梦?这的是你?”“是。”眼睛微微泛红,段佑年语气轻柔。“娘,真的是我,我回来了,我把你救出来了。我之后都会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我再不会让人伤害你了,娘,不用怕了。”“呜呜呜……”听着段佑年的话,鹿氏控制不住,她放声大哭。近来发生了太多事,她也吃了太多苦,她身陷绝境,受尽凌虐,每日在痛苦里挣扎,她几乎都要绝望了。她从没想过,她还能逃出来,还能见到段佑年。她高兴。“佑年,佑年……”一遍遍的唤着段佑年的名字,鹿氏声音哽咽的厉害,话也含糊不清。哭的厉害了,她身上便一阵阵的泛疼,痛感直往头上钻,她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她回握住段佑年的手,不愿松开。“佑年,能见到你真好,你不知道,这阵子娘差点死了,娘吃了好多苦。”“我知道,我都知道。”“是萧景宴。”在段佑年回应的瞬间,鹿氏就冷冽的开了口,说话时,她脸上的痛苦中,也更多了两分狠厉。不等段佑年回应,鹿氏便急声继续。“你爹出事被抓紧了宫里,之后出来,就不见踪影了,我在永康别院等他,可是,不知为何萧景宴就把我抓起来了。他关押我,让人打我,他让人对我动刑,他让人折磨我,他想要我的命。他不是好人,佑年,你看看我的伤,这都是萧景宴造成的,都是因为他,我才会变成这样能的。佑年,你要帮娘报仇,要报仇。”“嗯。”手轻轻的在鹿氏身上拍了拍,段佑年轻声安抚她。“娘,你的情况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受了伤,吃了苦头,这都是萧景宴造成的,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血债血偿,他怎么动娘的,这些债,我就会怎么从他身上讨回来,一丝一毫都不会落下。这些苦头,我不会让年白吃的。”“真的?”鹿氏看着段佑年,还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毕竟,萧景宴也不是好相与的主。他是大邺战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小皇子,现在,他又有了镇国将军府的联姻,他的前程不可限量。段佑年真的能为她报仇吗?嘴上这么说。可心里,鹿氏不免有些担心。鹿氏不是能藏住心思的人,她在想什么,段佑年一看便知,段佑年安抚的声音,都更柔和了些。“娘,放心吧,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说到就能做到。娘,你或许不知道,我爹他根本就不是大邺的永安侯,他也不是真正的段家人,他是南诏成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潜伏在大邺境内,是有许多谋算的,明明暗暗的,他也有许多人手,并不简单。”这话,说的鹿氏一愣一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段佑年继续。“我爹出事之后,我就是南诏成王。”“成王?”“是,爹的人手和势力,现在尽数归我掌控,我再不是从前那个文弱不堪,没势力没人脉,什么都做不了的段佑年了。眼下,我虽然在暗处,但是我有跟萧景宴一争的能力,你是我娘,我断然没有让你受屈的道理。”段佑年的话,让鹿氏热泪盈眶。她并不知道永安侯的状况,更不知道什么南诏成王,那些势力那些人手,她也都不知道。可她知道段佑年有本事了。有本事好。“佑年,娘就你这么一个指望,就你这么一个依靠。你也是个王爷了,你说的对,你不比萧景宴差,你有和他一争的能力,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能为我报仇雪恨。杀了萧景宴,一定要杀了他,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会的。”“好,杀了他好,杀了他好。”鹿氏碎碎的念叨着,晦暗的眼眸里,也更多了些许光彩。那是期盼。她盼着能报仇雪恨,一雪前耻。段佑年又断断续续的跟鹿氏说了许多话,一直到鹿氏觉得累了,他才又安抚着鹿氏睡下。暗室昏暗潮湿,也会更阴冷些,段佑年特意又找来了被子,给鹿氏仔细盖好了,免得她再受凉,之后段佑年才离开。段佑年去处理了公务,忙了约么两三个时辰,而后才将段二、段三叫过来。看着段二、段三,段佑年抿了抿唇。“王爷,可有吩咐?”见段佑年不开口,段三忍不住发问。段佑年思忖片刻,这才回应,“我们隐匿在鬼门山中,这不是长久之计,边境那头一直没有动静,鬼蜮尊主的行动是否能成功,也还不清楚,我们不能就这么一直等着。关于对付萧景宴,你们可有什么良策?”段佑年的心回到了正事上,这对于段二、段三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他们两个对视一眼,脸色都更好看了些。不过,萧景宴这头……段二摇头,也没跟段佑年兜圈子。“萧景宴不好对付,前一夜杨翊和萧景亭安排了金乌死士动手,在他手上吃了大亏,他现在保护沈安宁保护的紧,防备心太重,这种时候想对他动手,着实不易。属下以为,咱们应该等一等,看看情况,再做定夺。”“嗯。”段二的话,段佑年听进去了。“你说的不错,眼下,萧景宴防备心重,咱们又遭受了不少损失,不少兄弟身上都带着伤,眼下的确不适宜轻举妄动,再与他硬碰硬。我也同意萧景宴这头咱们暂时按兵不动,但是,我也不想坐以待毙,任人鱼肉。边境没动静,我不甘心。我这有一计,想与你们商量,你们听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