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跪下磕头求饶,惹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两个和事佬劝解一番,人群也都散了。林初雪把院门关上,低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实在不是栖身之所,每天是非不断。”“马三这些人心毒手黑,你先后两次得罪了他们,早晚生出祸事,待在这里太危险了。”“这次秀坊给了二两多银子,我…都给你做路费,快些回京城,求你爹准你重返叶家吧。”叶凡不由得心里感动,林家穷成这样,还背了重债,每一文钱是格外的宝贵。可即便如此,姑娘却把二两多银子全都给了自己充作路费,这心地也太善良了!叶凡把手一摆,说道:“我不能走,马三这帮人过两天就来讨债,难不成真让他们把你卖到教坊司?”“快回屋歇着,家里木材都有,我这就尽快把东西捣鼓出来,凭那两缸黄豆和这堆贝壳,两天就能把钱还上!”林初雪再也不说话了,面对这天真烂漫的小呆瓜,实在是无言以对。好几十文换来了一堆破贝壳,再加上那两缸受潮的黄豆,就愣说能换来二十两银子,多半这脑子有点问题啊…自己本来就是穷困潦倒,走投无路,再多了个小呆瓜添累赘,看来老天爷是彻底不给活路了!两个人在院里说话,就没注意到王婆子去而复返,一直趴在门口偷听。等听得差不多了,这才蹑手蹑脚朝自己家走去,刚转过一个胡同,就觉得背后被人一拍,吓得浑身一哆嗦。“我说王婶儿,偷听啥呢?今天你这脸可丢得够瞧的!”王婆子回头一看,原来是同村的李婆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开口,李婆子神神秘秘地说道:“告诉你,我估摸他们俩的婚约是假的!这二人肯定是野鸳鸯!”听到这话,王婆子来了精神,赶忙问道:“不会吧?那男的拿出了婚约,我看上面盖着官府的印呢。”“你懂个啥。”李婆子说道,“刚才我问过识字的人,说这个婚约是入赘的,男的还是京城来的,你不觉得蹊跷?”“林家穷困潦倒,京城来的读书人,能跑到这么个穷乡僻壤入赘破落户?这婚约肯定是伪造的!”王婆子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咬着牙说道:“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弄了半天是这样!可恨我白白丢了这张老脸!”李婆子嘿嘿一笑:“丢了脸就要讨回来,王员外一直惦记着林家小娘子,好几次都要娶回去做妾。”“结果只要我去登门说媒,都被林家娘子给撅了出来,咱们现在拿住了把柄,还愁她不就范?”王婆子喜笑颜开,说道:“是这么个理儿,咱赶紧去给王员外送信,就说林家小娘子和野男人伪造婚约,住在一起鬼混!”“让王员外带着人把这男的抓走,以此要挟林家小娘子就犯,不就能娶来当小妾了?”这两个婆子一把岁数,却都是心肠歹狠毒之辈,二人一拍即合,匆匆便赶往王员外住的宅子。这个村子规模不小,足有数百户人家,王员外在周边百里也是数得着的富贵人家。两个婆子到了地方,将来意说明,王员外立刻就把二人叫了进来。这王员外名叫王金财,今年四十多岁,长了个草包肚子,满脸横肉,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两个婆子争先恐后,你一言,我一语,把林家的情况说了一遍,王金财高兴得直拍大腿!“好!这件事情确有蹊跷,一个京城来的书生,怎么可能跑到这穷乡僻壤入赘?”“这婚约必然是假的,二人私下苟合,简直天理难容!”这家伙站了起来,大声把管家王宝喊了进来,吩咐道:“你立刻去挑选几个人手,要身强力壮,能打能杀的!”“今天晚上跟着我去捉奸,只要是能把那个姘头抓住,不愁林家小娘子不就范!”王金财又命人拿来一串铜钱作为打赏,这二人才千恩万谢地去了。管家王宝倒是个精明强干的,两个婆子说的话刚才也听到了,不由得有些担心。便劝道:“我说老爷,此事不可莽撞啊,要是婚约是真的,咱们私闯民宅,这可是不得了的罪过。”“依我看啊…不如去找马三这几个人,我听说林家欠了债,就是这几个泼皮负责收讨欠款。”“今天晚上就让他们闯门,惹出祸来也是马三担着!”王金财仔细一琢磨,便露出了笑容,当即说道:“还是你小子有主意,拿五两银子,让马三他们半夜闯门。”“进去后,先把那个男的狠揍一顿,让他滚蛋,剩下个小娘们就好办了。”“……”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林家真是多灾多难,只因和王婆子口角几句,又惹下了大祸一场!此时叶凡在院里早就忙活开了,将那小山一样的贝壳上面的肉刮得干干净净,再把壳用清水反复洗了几遍。虽然因为体弱,但累得浑身是汗也不停歇,又把烧炭的土窑彻底打扫清理了一遍,好像准备烧什么东西。林初雪坐在屋里,从窗缝往外瞧着,心里这叫一个难受。眼瞅着叶凡这个小呆瓜上蹿下跳,忙得是不亦乐乎!先把家中准备烧炭的木柴铺在土窑内,又放上一层贝壳,然后又放上一层木材,以此反复。看着这么多柴火即将被白白糟蹋,林初雪心疼不已。这哪里是什么小呆瓜,简直就是个败家子啊…不多时,只见土窑内烈焰熊熊,还真烧起来了,叶凡站在院中擦着额头上的汗,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娘子,咱这就快发财了,看这炉火多旺,看来咱家小日子定能红红火火呀!”林初雪心中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自己家连逢劫难,都穷成这样了,还派个小呆瓜来瞎搅和。这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