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有人?”范季侧着头。如今他的透视范围已经扩展到六十米半径,在六十米范围内,几乎没有东西能逃脱他的注意。但声音从远处传来,分明已经超过百米。“看来还是不够远!”他心中暗自感叹,但还是收起了竹竿。没有进一步追击。因为他已经认出声音,正是紫兰轩老板娘。紫女其实早已到来。夜幕以驱尸魔为诱饵,想要伏击卫庄,所以消息早就通过韩国的地下世界散布出去。注意到这条消息的,不仅仅有卫庄,流沙中众人也知道。他们已经预感这是陷阱,但驱尸魔又不得不救。相比于能与秦国勾结的姬无夜,他们的盟友和助力实在太少。在百越之地的赤眉龙蛇军虽然实力良莠不齐,但起码双方有共同目标,是可以联结潜在盟友。况且作为吴越之后,赤眉龙蛇同样继承了部分古越国铸剑技术,能提供大量的精品武器。所以明知道是陷阱,也只能来趟这趟浑水。卫庄为首,紫女随后。从打斗一开始,紫女便在一旁观看。她是越看越吃惊。以往只觉得这瞎子知识渊博,能说书,懂诗歌,而且掌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宝贵情报。至于瞎子的实力,她非常清楚,不过是一个毫无内力的普通人。这一点从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确认了。可怜的紫女并不清楚,红莲公主已经见识过这瞎子真正的实力。不知为何,红莲却没把这点告诉他们。一开始,她也想让卫庄试试这瞎子的实力。不过此时,还试屁啊,再不制止,卫庄死都要被人打出来了。紫女虽然心中满是忌惮,但脸上仍旧强装镇定。拱手道:“阁下真是深不可测,我倒是看走了眼,没想到高人竟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却视而不见。”“好说。”范季面露笑意:“我不过是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也算不得高手。”“倒是老板娘,从百米外来到此处,不到一个呼吸,而且连脚步声比苍蝇翅膀煽动的声音还小。”“这种身法,我却是闻所未闻,今日也是大开眼界。”紫女脸色一僵,对方一下子就看出了她不寻常之处。以舞女身份起家,紫女最自豪的,莫过于从舞技衍生而出的身法。对一般江湖豪客而言,这位神秘的紫女,其功夫最危险的地方正是其暗器飞针以及链蛇软剑。但却很少人注意到,她用毒药配合无双身法再施展剑术以及暗器,这才是她立身于不败之地的资本。被一语道破,紫女精神一紧,心中的警惕更甚。但脸上却越发谦卑。“若足下不算高手,那整个新郑,都不过是些入不了眼的虫豸罢了。”她直勾勾的看着范季脸上的黑带。那黑布缠了一层又一层,便是透光又能看多少。“老板娘,天色不早了,还是说正事吧。”范季将竹竿一拧,收回了铁尖头,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这个女人对人心极有把握,很容易从这些细节判断出他的想法。果不其然,随着铁枪头回收,紫女的身体也不再紧紧绷着。露出一抹妩媚的笑:“范先生怎么这么急?”“天黑路远,总得走快点!”“我倒还想请先生再去我那紫兰轩,饮酒作乐,听曲赏舞,以作赔罪呢!”“小女子别的不行,但寒露兰花酿倒也是一绝。”寒露兰花酿,紫女所发明,也是紫兰轩中最出名最贵的酒。一杯酒,千枚钱。新郑的豪侠却对此趋之若鹜。范季嘴角露出莫名的笑容,这女人真不愧以心眼子多出名。一句话,就把事情定性了。“一个瞎子,哪能看人家跳舞?”他笑道:“倒是老板娘你说赔罪,是赔什么罪呢?”“真是瞎子?”紫女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好奇询问。“是不是盲人,彩蝶姑娘不是已经看过了吗?”范季道。弄玉、彩蝶、红瑜三人,正是紫女手下三大心腹。也是原先游女坊三大红牌姑娘,色艺双绝,只当清倌人。当初说书,也是彩蝶姑娘看这盲人瘦弱不堪,但却自有一股自强不息的精神,出于赏识而招聘的。一开始,范季脸上也没有缠上黑布,露着眼睛每个人都知道。瞳孔和瞳仁一片白色,根本不能视物。一开始,连走路都得伙计牵着。“那倒是!”紫女点了点头。捡起了刚刚的话:“我说赔罪,当然是眼拙之罪。”“阁下在我院中一年多,我却永远不识泰山,不曾礼遇不说,今日还将阁下牵连到这种麻烦事中,这是小女子之过啊。”紫女秋水明眸直勾勾盯着范季,声音不徐不疾,却有一股动人心魄魔力在其中,令人忍不住听下去。真不愧是集理智聪慧、魅惑冷艳的高冷御姐。一眼便看穿了范季心思。“阁下是隐士,像许由和巢父,阁下非隐于南山,就在这新郑中。”“我们这一闹,倒是破了这份清静。”许由和巢父都是三皇时的大贤人,以隐世出名。紫女这个比喻不过是为了给足面子。同时提议道:“无所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倒不如让小女子为阁下处理好这一切。”“不必阁下再出手,如何?”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这句话是夫子的语录,盛行于七国,意思过去改变不了,只能往前看。范季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也不由得暗暗佩服这女人对人性的洞察。他低调这一年,不正是怕麻烦吗,女人三言两语就剖析了清楚。并且给出了解决方案。严肃的问道:“你且说,怎么追来者?”紫女妩媚的脸上也出现了认真的表情:“这些尸体我会全部处理,并且在场所有人都不会知道是阁下出手。”“如果有人知道呢?”“那请让我割掉我的头赔礼!”这是一句郑重的承诺。范季摇头:“你一颗头颅不够吧!”紫女将目光投向旁边驱尸魔与卫庄,意思不言而喻。卫庄表情难看,但还是咬着牙齿:“若有纰漏,我的头颅也甘愿奉上。”驱尸魔更是捣头如蒜:“我头也是,可随时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