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伯府旧仆最懂规矩最应忠心,你倒是恰恰相反,父亲乃一家之主,他的命令你都敢阳奉阴违浑水摸鱼,足见平日懈怠敷衍。”
林瑞家的身子一抖,棍棒脱手而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顾荣嘴角溢出一抹轻笑“到底是旧仆,林瑞又负责收管汝阳伯府各处房田,在父亲面前有几分苦劳,本大小姐自然愿意给你体面和尊重。”
“老奴谢过大小姐。”林瑞家的劫后余生。
顾荣笑意愈浓“谢早了。”
“世代家仆,万没有发卖出府的道理。”
“选吧,是让本大小姐杖毙了你,还是将你一家老小遣去西山矿窑干苦力?”
“听说,你的小孙儿身量单薄又识文断字,怕是熬不住矿窑的苦。”
林瑞家的瞪大眼睛,瞥了眼青石板上的一滩血,身体抖如筛糠。
“大小姐,老奴知错,求大小姐再给老奴一个机会。”
伯府里的大小姐,异于寻常闺秀。
有人是真杀,绝不含糊。
“再给你个机会?”顾荣声音玩味“可以。”
“谁让本大小姐是心善的活菩萨呢。”
“陶姨娘和二小姐罚跪祠堂反思己过期间,由你负责她二人一日三餐,万不能饿死,更不能让父亲官声有损。”
“可能做到?”
“能,能。”林瑞家的忙不迭道。
顾荣甚是满意“本大小姐就喜欢得力之人。”
“至于你们,为主人排忧解难,当赏。”
“将血迹冲刷干净后,去望舒院领赏。”
“谢过大小姐赏赐。”
“长姐。”顾扶曦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顾荣转身,笑靥如花“扶曦妹妹可有见教?”
顾扶曦心想,顾荣的笑容委实华光潋滟。
年少丧母,亲弟病弱,父亲不喜,五载搓磨,顾荣怎还能如春日漫山遍野盛开的灼灼桃花。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
不该是这样的啊。
母亲说过,顾荣骨子里已经烂了。
可烂了的顾荣,又开出了花。
一个门槛,两个世界。
春夜凉风吹拂,卷起顾荣层层叠叠又轻软薄透的裙摆,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