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官沟击败了豫王爷率领的两千多镶白旗巴牙喇和阿礼哈超哈,并生俘了豫王爷的这支明军队伍,会是一只什么样的人马呢?他们是会像金国凤所部那样顽强呢,还是会比金国凤所部更加顽强?
得知豫王爷多铎兵败被俘,而且就在眼前这个松山城里,鳌拜立刻就认识到,一场类似三日前宁远城外北山岗那样的硬仗,已经不可避免了。
然而令他心生忧虑的是,眼前这个松山城可比宁远城外的北山岗难打多了,城高壕深工事坚固且不说,最起码这个城里的明军人数,可比最后被包围在宁远城外北山岗的金国凤所部多太多了。
可是不打能行吗?
鳌拜的直觉告诉他,不打是不可能的了。
在眼前这种特殊情况之下,自己们哪怕是采取围点打援的方略,对松山城围而不攻,恐怕都是一种罪过了。
到时候,黄台吉或许有可能体谅他们、原谅他们,可是睿亲王多尔衮、武英郡王阿济格会体谅他们、原谅他们吗?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大营中火把相继点亮,豪格的暴脾气发作了一番之后,整个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这个人脾气暴躁,行事鲁莽,但却并非完全没有头脑,否则的话,黄台吉又岂能让他率领镶黄旗万余人马与多铎一起出征?
马光远跪在地上向他报告的情况,固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固然让他暴跳如雷,但是一番发作之后,他却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个难堪的现实。
当天晚上,满鞑子和硕肃亲王豪格,带着镶黄旗上下一杆高官显贵,在松山城外的镶黄旗大营里面,召见了被杨振放出城去的镶白旗汉军甲喇额真佟国荫。
这一下子,他们从佟国荫的嘴里,不仅得知到了豫王爷多铎的下落,而且也得知了图尔格、伊尔登以及石廷柱父子等人的下落,同时也大体上了解了卧牛沟伏击战、东官沟伏击战的基本情况。
到了这时,豪格等人自然再无疑问了。
“杨振,又是这个杨振!”
豪格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杨振的名字,在灯光映衬之下,那张大脸盘上的两只小眼睛闪耀着恶狠狠的光芒。
“传本王的号令,明日一早大军攻城,破了松山城,救出豫王爷,其他生口,给我杀个干干净净,鸡犬不留!”
“王爷且慢!王爷,切不可怒而兴兵啊!若如此,恐怕正落入杨振的算计!”
两黄旗固山额真马光远,不久前刚被暴怒的豪格一顿好抽,此时正鼻青脸肿着,满头满脸都是鞭痕,他听见豪格下令明日攻城,心里大惊,连忙把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
“主子爷,兵法有云,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杨振放了佟国荫出城,让他把豫王爷的下落告知我等,正为激怒主子爷,让我等挥师强攻松山城啊!
“奴才这几日一直屯兵松山城外,多曾派了许多路哨骑,仔细打探这一带情形。这个松山城,今时不同往日,不仅城高壕深,工事齐备,而且兵员充足,火器犀利。
“此番更主动告知我等豫王爷下落,引我大军强攻松山坚城,恐怕是杨振有意为之,我大军强攻松山,恐怕正落入杨振算计,主子爷不可不慎呐!”
杨振自己放佟国荫出来,虽然砍了他的双手,可却没有割了他的舌头,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佟国荫把多铎的下落等情况带给豪格等人。
那么这个意图,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了,稍有心机之人,稍经盘算一下,就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个马光远曾是大明朝蓟镇边外建昌营参将出身,妥妥的大明朝将门世家一脉,杨振这点雕虫小技自然瞒不过他。
这一回,他虽然遭受了豪格的鞭打,但他却仍然死心塌地帮着豪格,回避杨振可能在松山城布设下的陷阱。
然而,他的这一番好心好意,却注定要被当做驴肝肺了。
豪格听了他的话,不仅不领情,而且勃然大怒,赫然站起,一脚将他这个两黄旗固山额真踹翻在地,怒斥他道:
“兵法,兵法,狗屁的兵法。本王叫你统率三十二个牛录汉军,留守松锦之间,牵制此地明军,你究竟做了什么?!松山城内的明军,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进进出出,难道你瞎了不成?!
“你这该死的奴才,本王还没有问罪于你,你倒先教起本王打仗来了。马光远、英俄尔岱,明日一早,就由你们当先攻城!如若攻城不力,小心你们脖子上的脑袋!”
豪格怒气冲冲地说完了这些话,正要挥手把所有人赶出自己的大帐去,就在这时,突听到一直跪在地上的佟国荫说道:
“主子爷,奴才这里还有话,要跟主子爷禀报。”
心情无比烦躁的豪格,转眼盯着佟国荫,冲他说道:“你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啰嗦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