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为了准备出城打游击,而且为了方便在夜间隐蔽行踪,他在九月里就早早地安排了张得贵,临时搞了一个被服厂。
以安庆后手下原松山民壮营的老弱妇孺,以及出击辽南时从熊岳盖州带回的老弱妇孺为主,赶制了这么一批带有连体兜帽的黑色老粗布披风。
此时跟随杨振出击的将士们,人人披上了这个东西,静悄悄地集结在东门外两座棱堡中间的开阔地带,如果不细看,还以为只是一片被火烧成了一片黑地的山坡呢。
杨振裹着披风,抱着火枪,背着斧子,左肩到右腰上挎着弹药袋,右肩到左腰上挎着干粮袋,与此同时,他的胸前披挂着一个并列填塞了四颗飞将军的手榴弹套装。
这是杨振此行人马的基本装束,只不过,其他人背上背着的不是斧头,而是一杆短柄的铁锹。
燧发点火的火枪,可以随时随地挖掘工事的铁锹,威力大增的木柄铁壳手榴弹,以及可以曲射的类似迫击炮的冲天炮开花弹,所以这些东西放到一起,就是杨振所设想的壕沟防御式战斗的标配了。
这一千八百人,人数虽然不多,可是看着他们黑压压一片,杨振却有信心领着他们给满鞑子造成一次重击。
杨振在肃立的士卒之中来回走了一圈,也不说话,只在见到熟悉面孔的时候,冲他们点点头,或者拍拍他们的肩膀。
等他从肃立的士卒之中又走回到原来的位置以后,便伸手把脑后的兜帽翻起,戴到了头上,尔后沉声说道:
“出发!”
杨振发布了出发的命令以后,肃立在杨振对面队列最后面的掷弹兵们,在李禄、潘喜的率领立刻转了身,后队变作了前队,压低了身子猫着腰,快速往东,进入了东门外纵横交错的壕沟之中。
那些壕沟都是驻守在东门以及东门下的掷弹兵们亲手挖掘的,每条壕沟通向哪里,他们最为熟悉,当然要由他们当先带队。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则是杨珅、马壮率领的那一个哨的冲天炮炮手们了,此时此刻他们轻装上阵,行动异常迅速,几个起落之间就消失在了壕沟里面。
走在队伍最后的则是,与杨振一起行动的,同时也是人数最多的火枪手们。
这三个哨的火枪兵,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全部用上了由鲁密铳改装而成的燧发火枪。
由鲁密铳改装而成的燧发火枪,虽然装填依然繁琐费事,但是它却可以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开枪射击,就这一点优势,也很值得杨振去发扬了。
当然了,鲁密铳很长,装填的时候枪手必须站立起来,却又对火枪手作战工事的构筑提出了较高的要求。
然而,凡事应该两面看,正因为鲁密铳枪管很长,所以它的射程也就比一般的鸟枪火铳大多了。
而这一点,却是目前大明朝乃至满鞑子那边造办的各款鸟枪火铳所不能比拟的了。
十月初三日的夜里,李禄带头,杨振押后,一行裹着黑色兜帽披风的队伍,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蛇,沿着之前挖掘的深壕与密道,快速往东挺进。
他们时而穿行与地表之上的高草芦苇之中,时而躬身行进于地表之下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暗密道里面,其中摸黑跋涉的艰辛与惊险,自不用一一细说。
等到他们通过了那些积满了淤泥污水的地下密道,成功绕开了娘娘宫一带满鞑子的设防巡哨区域,顺利抵达小凌河口南岸不远处那片高大浓密的芦苇荡的时候,原本还算酷帅的一身黑色兜帽披风,全被淤泥污水浸透,一个个都是满脸满身的泥水。
而这个时候,距离杨振下令出发,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时辰,眼见着东方发白,天将破晓。
好在辛苦归辛苦,脏累归脏累,等到杨振最后抵达的时候,走在他前面的全部人手,无一掉队,无一失踪,全员抵达了海岸。
就这样,一行一千八百余人,乘着十月四日凌晨黎明前的黑暗与雾气,同时也乘着正在快速退去的潮水,登上了早已在这片芦苇荡的海岸一侧等待着他们的先遣营水师船队。
杨振、张臣率领着人手最多的三个哨火枪兵,登上了仇震海亲率的船队。
李禄、潘喜率领着人数仅次于火枪手的两个哨掷弹兵,以及他们众多的众多弹药装备,登上了俞亮泰的船队。
至于杨珅、马壮率领的、人数最少的炮手们,却需要负责掌管最沉重的冲天炮及其弹药,全由严省三的船队携运转送。
仇震海、俞亮泰等人早先接到命令以后,已将三支船队分得的冲天炮及其相应基数的弹药,装船集结到了严省三的船队之中,此时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各哨各队各排各棚上了船之后吃些干粮稍事休整,三支船队便前后相继扬帆出海,在黎明时分的一丝丝曙光中,奔着他们游击的第一站——小架山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