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松山城内外大干快上整军备战的火热景象截然不同的是,先前跟着杨振上岸袭击了许官堡、熊岳城、盖州城的胡大宝、胡长海、高成友这几个人,在杨振率部撤离了辽南海岸之后,却经历了一段朝不保夕、风雨飘摇的凄惨日子。
四月里,杨振率部横渡辽海,纠集起了辽海东岸从盖州湾到复州湾的几股海盗队伍,不仅烧了许官堡,而且破了熊岳城,破了盖州城,这个意外的事件,对满鞑子伪帝黄台吉的震动极大。
五月初,满鞑子伪帝黄台吉不仅口授诏书,当众斥责了多铎,将这个满鞑子所谓的十王爷的爵位,从原来的和硕豫亲王降成了多罗豫郡王,并将大汉奸尚可喜的爵位,也从原来的智顺王降了一等,降为了智顺公。
多铎所领满鞑子镶白旗下许多人,都受到了夺职降爵,甚至是罚没庄田财产包衣奴仆的处罚。
与此同时,为了增强满鞑子在辽南沿海的防御力量,弥补辽南沿海一带的守御漏洞,鞑子伪帝黄台吉又在接下里的日子里,大幅度调整了满洲正白旗、镶白旗的驻防力量。
一个是,诏谕多罗豫郡王多铎,迁移满洲镶白旗都统衙门,至海州城内,好叫他亲临一线,主持整饬辽南防务,守卫清国盛京南大门。
另一个是,诏谕和硕睿亲王多尔衮同样离开其华丽铺张的盛京王府,迁移于辽阳城,亲率正白旗都统衙门赴辽阳坐镇,以当满洲镶白旗后路。
除此之外,降满洲镶白旗海州昂邦章京伊尔登为梅勒章京驻盖州,降满洲镶白旗梅勒章京珠玛喇为甲喇章京驻熊岳,叫他们戴罪立功,全力清剿盖州、熊岳一带的海盗团伙。
气急败坏的满鞑子豫郡王多铎,移镇海州不久,就领了满洲镶白旗的三千精锐,督率着同样心里暗自着急的尚可喜近万天助兵,出兵辽南沿海。
他们从辽河口到盖州湾,从盖州湾到复州湾,沿途如搜山检海一般,一路清剿辽南地区以及辽海东岸诸岛的海盗团伙。
多铎和尚可喜的清剿行动声势浩大,吓得胡大宝在五月中旬舍弃了兔儿岛的营地,带着麾下的船只和队伍,一路跑回了复州湾的长兴岛上暂避锋芒。
兔儿岛上散布的营寨,以及胡大宝他们曾经隐蔽的洞府,也被那些趁着退潮的时候登上兔儿岛的天助兵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到了五月底,多铎督率的清剿大军气势汹汹地抵达了复州湾一带,豫郡王多铎亲自坐镇复州城中,征调了金州、复州、旅顺口等地几乎所有堪用的大小船只一百多艘。
有了渡过海湾的船只以后,豫郡王多铎亲领大军,于六月初一这天,一鼓作气登上了复州湾里最大的岛屿长兴岛。
然而,令多铎暴跳如雷的是,这个复州湾里最大的岛上,这个长期被东江余部出身的海盗团伙盘踞的岛上,早已经人去岛空了。
多铎派出麾下大军,耗时两日,搜遍了全岛,却没有找到一个人影子。
随后,暴跳如雷的多铎坐镇在长兴岛上,指挥着麾下的大军乘船渡海,搜遍复州湾一带的所有大小岛屿,可是之前袭扰复州、熊岳、盖州等地的海盗们,就像是学会了隐身术一样,完全消失不见了。
到最后,他们只在长兴岛以及长兴岛周边复州湾一带的凤鸣岛、西中岛、南关岛,以及金州湾里的蚂蚁岛、猪岛、蛇岛、海猫岛等大小岛屿上面,找到了各股海盗团伙留下的山寨、水寨、码头、房屋以及开垦耕种的一块块农田。
这个结果,让多铎既极其郁闷,可又无可奈何,汪洋大海之中,谁又能知道那些来去无踪的海盗们驾着船只跑到哪里去了呢。
到了六月下旬,兴师动众搜山检海但却几乎一无所获的多铎,只得下令毁掉了各岛的码头、房屋、营寨以及不多的屯田,放火焚岛之后,不得不率军撤离了复州湾的诸岛,回到了复州城中。
多铎倒是有意继续沿海南下,继续搜山检海,甚至前东江镇各部盘踞过的诸岛一一搜检一番,或者乘船出海,距离海岸更远的汪洋之上去搜寻那些逃遁或者藏匿的海盗。
然而,他从旅顺口、金州、复州等处征调的船只,却根本承载不了他的雄心壮志。
从五月底到六月下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原本征调而来的一百多艘大小船只,坏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五十几艘船只堪用。
多铎虽然很不甘心,但却也不得不听从了尚可喜等人的建议,极其郁闷地下令班师了。
一来,每年的六月底开始到七八月间,都是辽东半岛东西两面海上的台风季节,海上大浪高,绝不是海上作战的好时候。
特别是进入六月下旬以后,辽海东岸一带的天气,与辽海西岸即关宁锦防线沿海的天气,比较起来几乎大同小异,已经连阴了多日,眼看着台风天就要来了。
多铎这种人,没有出过海,对于这个海上的天象气候自然一无所知,可是跟在他身边的尚可喜以及尚可喜所部将领,却是人人一清二楚。
他们曾经长期驻扎在东江镇所辖的各个岛屿上面,对海上的天象气候自然了如指掌,多铎不甘心,可他们却不想陪着葬身鱼腹。
二来,多铎本人以及他所率领的满洲镶白旗精锐三千人,是生女真也好,是熟女真也罢,包括满洲镶白旗下的许多蒙古牛录,绝大多数都是旱鸭子。
他们本来就不习水战,更何况海上的风浪与他们习惯深山老林里的河流湖泊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