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今井一鹤电话的第一时间,赤苇京治就察觉到了友人的低落情绪。
略有些哽咽的声音和言语中潜藏的沮丧让赤苇京治放下准备好的晚餐,换了衣服出门,并在他们常去的那家居酒屋碰面。
今井一鹤已经提前把自己喝成了漂亮酒鬼。
黑发青年摘下了平光镜,大概是觉得碍事,额前略长的刘海被他掀了上去,瓷白的皮肤上红色晕染开来。
一周前赤苇京治就有提醒过对方该去理发了,今井一鹤说工作太忙搪塞了过去。
果然,这样的小事对工作热情超乎常人的今井副部长来说一向都是能拖则拖。
今井一鹤有时候也很有糊弄学大师的潜质,赤苇京治估计自己要是再催的紧一些,今井一鹤能就地取材,自己用办公剪刀给稍长的刘海一个痛快。
今井一鹤没有酒瘾,但他酒量差喝酒还会上脸,也就比一杯倒好那么一点点。
估摸着那一小瓶清酒只受了点轻伤。
今井一鹤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像是失恋了跑来借酒消愁的。
不过好在,这家伙来之前还记得给好友打电话,这样还有人接他回家。
赤苇京治很欣慰。
他们一鹤从小就是这样的乖宝宝,而他作为今井一鹤唯一的好友,自然应该承担一点守护者的职责。
赤苇京治还没走到位置,就察觉到有隐晦的视线落在今井一鹤身上。
独自在外的漂亮酒鬼的确很容易遭人觊觎,赤苇京治常常觉得,今井一鹤大概是被什么邪恶的东西诅咒了,他对某些群体的吸引力大得离谱。
今井一鹤本人明明最讨厌被外人注视,可那些糟糕的视线总是如影随形。
赤苇京治在他对面坐下,第一时间叫了服务生,“还有空着的包间吗?”
服务生没有一口应下,有些为难地说:“稍等,我到后面包间区看一下。”
今井一鹤抱着清酒瓶子,被对面两人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
他抬起头看着赤苇京治,等好友关切的眼神落到他身上时,今井一鹤积压已久的悲伤终于无法克制。
“呜呜呜呜呜京治!!!”今井一鹤露出蛋花眼,什么也不说,只是难过地叫着好友的名字,声音大到周围不少食客向他们的位置看过来。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今井一鹤估计会社死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喝醉酒的人不会考虑那么多。
赤苇京治已经很习惯了,他伸出手探过桌面,安抚地拍了拍今井一鹤的脑壳,然后向周围人小声道歉。
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原本能自己消化的情绪,一旦有了别人的安慰做支撑点,悲伤就会立刻决堤。
就是所谓的越安慰哭得越大声。
今井一鹤这种情绪相对内敛的人尤其如此。
赤苇京治没有阻拦的打算,只是一边对他说着“没事没事”,一边慢慢给今井一鹤顺毛。
他的挚友是个十分坚韧,又在某些细微之处极度易碎的家伙。
还是个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一生致力于自己独立的傻子。
赤苇京治花了很长时间,才让今井一鹤真正适应在他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爆发负面情绪。
他情绪稳定,冷静理智,甚少会被外界的情绪影响,小时候就被今井妈妈拜托照顾今井一鹤这个小哭包,现在也不会例外。
赤苇京治仍然记得自己被单方面绝交的那天,得知今井一鹤不告而别,心里第一次有了和这家伙彻底不再见面的想法。
等到后来在枭谷重逢,听到今井一鹤主动和他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他便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小时候一直被他带着的小拖油瓶,已经变成了习惯于和外界保持距离的警惕模样,但还是主动地想要和他破冰。
赤苇京治一度觉得对方那种状态相当割裂,不过没关系,这个主动对外竖起高墙的人,还是小心翼翼地在墙内给他留下了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