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峰是前年九月底出的狱,根据聂薇的证词,他在十月初找上了康绍川,二人关起门来密谈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后聂薇再未见过郝峰,但郝峰是否有和康绍川私下见面,我们已不得而知。”
白板上写明了郝峰、康绍川和聂薇三个人的名字,许戈在郝峰和康绍川的连线上先写了一个“10”,然后又画了一个问号。
“不过,据聂薇所说,康绍川自从见过郝峰后便一直心事重重,说明郝峰的突然出现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我比较倾向于他们俩不止见过一面,但康绍川选择对妻子进行了隐瞒。”
“然后就到了去年一月初,康绍川在康世集团的年会上遇害身亡,这个案子想必大家都没忘吧?”
众人都点头称是,这个案件影响之恶劣,压力之巨大,大家现在回想起来都不免心有余悸。也幸好在刑侦支队众人的不懈努力下,案件顺利解决,大家还喜提集体二等功,也算是有所慰藉。
许戈正色道:“康世集团的案子是我们侦办的,这几天我又重新翻看了当时的卷宗,证据链完整、扎实,嫌疑人的口供清晰、明确,各类案件细节也一一得以印证,可以说康绍川确实死于员工的报复,不存在任何隐情,但有一个非常不妙的时间点——郝峰也是在差不多的时间遇害的。”
许戈在“一月初”这个时间点上画了一个圈,叹道:“这真是一个关键的时间点啊!”
他见众人都不发表意见,不由有些不满地敲了敲桌子:“都发散发散思维啊!群策群力!”
孟圆开始发散思维:“我们先假设康绍川就是杀害郝峰的凶手,郝峰一定握有康绍川的把柄,所以他出狱后立刻找到了康绍川进行勒索。康绍川对郝峰的突然出现是惊讶且抗拒的,这一点有聂薇的证词为证,他不甘心被郝峰勒索,于是买凶绑架了郝峰,试图毁掉郝峰勒索他的把柄。但倒霉的康绍川此时被卷进了康世集团投毒案,一命呜呼了,那群绑架郝峰的匪徒发现主顾死了,郝峰成了烫手山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杀害,弃尸江底。”
孟圆自信满满地说完,收获了满室的沉默。
良久,许戈望着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如果从结果反推的话,逻辑倒也说得通哈。但小孟你这种思路,我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
孟圆警觉道:“什么?”
“疑邻窃斧。”
江巍笑着接话:“因为你已经假定了康绍川有罪,你在此基础上做的一切调查都是为了证实你的假设,这可能会使你失去公平客观的头脑,从而忽视真正有价值的线索。”
两位队长如此和蔼可亲,说得不尽如人意也不会受到责备,反而得到了谆谆教导,乔明屿受到了孟圆的鼓舞也鼓足勇气说道:“许队,江队,我倒觉得这个时间点只是一个巧合。”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了过来,生性腼腆的乔明屿一下子脸色通红,呐呐说不出话来。
江巍眼含鼓励:“你是怎么想的,慢慢说给大家听。”
乔明屿斟酌了一下措辞:“首先是康绍川之死,他死于凶手针对康世集团高层的无差别袭击,换言之,凶手针对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所代表的阶层。”
众人都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这一点是早就经过确认的。
“所以,他的死亡时间很好理解,新年伊始的年会确实是凶手将公司高层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
乔明屿停顿了一下,再度组织语言:“再说郝峰之死,郝峰是九月底出狱,仅仅在外面活跃了三个多月便沉尸江底。这样一个坐了二十几年牢,父母去世,前妻改嫁,社会关系近乎为零的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就惨遭杀害?”
许戈沉声道:“只能是因为他身怀秘密。”
听见许队赞同他的想法,乔明屿更加有信心,声音也大了起来:“是的,许队,郝峰死前明显遭受过囚禁与拷打,这也许就是凶手想得到他的秘密。我不认为这是康绍川买的凶,因为郝峰是十月初就找上了康绍川,他如果想杀人灭口,不会拖延近三个月。我更倾向于郝峰找上康绍川,是为了‘兜售’他持有的秘密,可是康绍川拒绝了。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郝峰也许还找过其他人,他的上蹿下跳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他们不愿秘密泄露,于是杀害了他。”
乔明屿一口气说完,有些紧张地等着大家的反映。
江巍率先开口:“这个推论,从时间上来讲,确实更加合理。”
许戈也夸赞道:“很不错的推理嘛!小乔,以后要多多开口说话啊。”
乔明屿脸色通红地点头称是。
许戈站起身来,准备结束这次头脑风暴:“好了,当务之急就是挖出郝峰保有的秘密,找到了秘密就能找到杀害他的凶手。嗯,康绍川应该是一个知情人,可惜他已经死了。”
许队长雷厉风行地给众人分派了任务,然后他拎着车钥匙施施然地准备出门——他还有安少和还没去见。
……
昨天许戈从聂薇那儿回来后,便立刻联系了安少和,可惜那时候安少和在外地出差,于是二人约定了今天下午见面。
安少和如今是一家小型企业的企业主,他和康绍川不一样,没有从事专业对口的行业,而是做起了外贸生意。
二人约在了安少和的公司见面,今日正是周六,公司里空无一人刚好适合谈话。
“许警官,昨天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安少和一边泡茶,一边笑道,他说话很是风趣,适时地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许戈呵呵笑道:“也是,正常人都不希望和刑警打交道。”
安少和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许戈接过道了声谢,决定开门见山:“我听说,你和康绍川是大学同学,而且关系很好?”
乍一听见已去世的老同学的名字,安少和怔了一下,旋即点头:“不错,我和绍川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他脸上露出几分忧思,俯身向前,“警官,难道是绍川的死另有隐情?”
“没有没有,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重点打听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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