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何很快冷静下来:“不用着急,你慢慢说,说详细点。”
顾秀才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慢慢讲述。
“田知县在我们平阴县已经多年,自他到任,县中凡有人要参加考试,都需要缴纳不低的银钱才能拿到印结。致使许多有志仕途的人望而却步,县中读书人每每苦不堪言,却又敢怒不敢言。
这也就算了,为了能考试,大家只能忍气吞声。
真正过分的是,知县根本不管参考者的出身,只要出得起银子,都能拿到印结。”
“那你们县岂不是有许多冒考者?”秦云何难以想象,若只要出钱就能改头换面,那得有多少冒考的。
顾秀才苦笑道:“那倒不至于,知县大人岂会便宜出身不清白者?但凡出身有点点瑕疵的,无不被知县大人大敲一笔。是以冒考者无不是本地颇有家财者。”
“难道县中从没有人想过要举发此事吗?以前也就算了,这一次朝廷专门查冒考,没人去府里或提学司举发吗?”
“怎么没人去举发?去年就有县中举人林阐、生员高煜先是联合县中士子抗议知县让出身不白者参考。知县大人置若罔闻。
后无奈,林举人等召集了好几个士子同往府城举发,然而,知府大人却将人遣回,只责令知县大人彻查此事。
此事本就是知县大人主导,他怎么可能查自己?几个同往的士子一回来就被知县大人以调查之名义拘押了。”
“什么?你是说,这些有功名的士子,直接被田宗尧拘押了?那他们现在呢,还被拘押着吗?”
“何止是被拘押,受刑都说不定。这事儿已经大半年了,开始知县大人还敷衍的过了两堂,后来连堂都不过了,就那么关着。
我也挺久没见过这几个人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田宗尧简直胆大包天!他怎么敢的。
还有知府,明知这些人为何去府中举发,竟然将人送回,他能脱得了干系吗?
相关案卷根本没有提交,所以他们是直接将这事儿瞒了下来?
“这几个人的名字是什么,你说一下。”
“林阐、高煜、冯斌、傅临阁、周仕强。
不止这几个人被拘押,田宗尧还对县中童生、生员进行弹压。对同情这几个人,不满知县做法的人们进行恐吓,以印结、出身作为威胁。
明里暗里的意思,谁若是生事,就详查出身……”
“可有人因为不满这事儿而被革除功名?”
“暂时倒是并没有人被革功名。”
没有革除功名,想必田宗尧也不敢将这事儿闹到学政那里,万一学政细究起这些人被革功名的原因,难免牵出真相。
顾秀才继续道:“……不过如今院试在即,童生和秀才无不自危,均不敢发声。”
秦云何沉思半晌才又道:“你继续说说,严刑酷法,欺压乡里又是怎么回事?凡是县中你认为不公、不平的事但讲无妨不必有任何顾虑。”
“县中不止加印结需要交钱,每每接到告诉,知县常常一拖再拖,反复过堂,迫使两曹层层打点。
衙役、主簿、狱卒,不到衙中上下每一个人都满足案子都不能有定论,而最终定论为何,全看谁打点的更多。
平日衙役拘提通传也无不强索好处,百姓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