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瘦男人指尖轻轻摩挲着镜框边缘,缓缓分析道:“目前看来,招魂之铃的确有让活人离魂,死人归来的作用,徐嫂本身是鬼,而且是红白镇土生土长的鬼,所以不能久戴,只能在送饭时才会戴上那铃铛,不过是为了掩盖饭菜中的异样,不让我们发现那饭菜有问题。”
“错了。”“沈阡”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游走,似乎连抬头争辩的闲暇都不愿给予,“即便我们知道了饭菜有问题,又能怎么样?反之,就算我们对饭菜的问题一无所知,又能改变什么?七天时间,我们总不可能一点东西都不吃,活生生被饿死吧。”
“关键在于,她为何偏偏选择那两个时刻戴上招魂铃。”“沈阡”话锋一转,“徐嫂两次戴招魂铃,一次是在傍晚来江儿家,一次是在酒席出事后去喜神庙,看出有什么问题了吗?”
“这两次,全都闹鬼了。”
“徐嫂不是鬼吗?鬼怎么会怕鬼??”红发男人语气耿直,不懂就问。
“沈阡”撩起眼皮,语气冷淡倦懒:“要么,她内心深处,并未将自己视作孤魂野鬼;要么,她心中藏着秘密,让她即便身为‘鬼’,也感到不安。”
红发男人闻言,神色微动,记忆的碎片迅速在脑海中拼凑成一幅画面。
晨光熹微中,徐嫂的声音犹在耳畔回响:“咱们这镇上,时不时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作祟。咱们邻里间便相约去娘娘庙,点上几沓黄纸,祈求娘娘慈悲为怀,护佑一方安宁。说来也怪,自那以后,那些邪祟便尽数沉寂于镇上的古井之中,再无踪迹。”
干瘦男人此刻眉头紧锁,他沉声道:“喜神庙中有鬼怪,尚能理解,我们也是亲眼所见,但江儿家……”
“江儿家死过人,而且还是被徐嫂直接或间接害死的。”“沈阡”缓缓将手机从右手移至左手,动作中透着一股不经意的优雅,随后,他轻轻抬起右手,置于眼前,指尖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纯净无瑕,仿佛从未沾染过世间尘埃,“还记得第一天我们在窗台上看到的血迹吗?那应该算是一个很明确的线索了。”
红发男人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恍然,随即脱口而出:“徐嫂说江儿是孤女······所以江儿的家人是被徐嫂害死的?”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头,却撞上了“沈阡”那双深邃而略带戏谑的眼眸,仿佛在说,“快来围观,这儿有个傻子”。
红发男人:“。。。。。。”
“你不妨再多想一步,想得再大胆一点,比如说,江儿她真的是镇上的人吗?徐嫂让我们和江儿一起住在这座宅院里,真的仅仅是因为只有这里有空房子吗——因为这里有空房子,就连没出嫁的新娘都能见外客了?这镇子哪有那么开明?”
“沈阡”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中掺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座宅院本来就是给镇外来的客人住的,江儿曾经也是来到这里的客人,所以才住在这座院子里?”
“铃铃铃······”
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阴森诡异的氛围,打断了"沈阡"未尽之言。
“沈阡”缓缓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之上,那跃动的名字【徐丽娜】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按下接听键,顺手开了免提。
***
马尾女人静卧在幽暗的棺材里,周遭的人声渐次淡去,如同潮水般缓缓退隐,只余下一片死寂与即将被吞噬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