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有过烟瘾,在august出道前三年,压力最大的时候一天能抽大半包,后来觉得不是什么好习惯,说戒就戒了。
回到房间时应允睡得正香,四仰八叉地霸占着大半张床,卷进被子里的胳膊腿都挣出来搭在床边上。没心没肺的睡姿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时淮走到床边捡起被子,刚盖回去又被他不老实地掀了,翻身侧躺夹着被子继续睡。
宽松的裤脚被蹭得往上翻卷,露出半截线条流畅的小腿,光滑的皮肤上冒起一层小颗粒。夜里冷空气侵袭,细薄的皮肤下肌肉忽然痉挛起来,他痛得蜷起身,膝盖顶在胸口。
时淮皱了下眉,握住他的脚踝拉进怀里,让他的小腿肌肉伸展绷直,坐在床边给他按摩。
被拿捏住后他就不再乱翻,老老实实伸直腿躺着,揉舒服了无意识地哼哼两声。许久过去,他已经不抽筋了,时淮却还没有停止动作。
指腹下的触感温暖柔韧,带着触之不可分离的魔力,无人知晓的深夜里,贪暖的手掌顺沿向上,在抵达危险区域前堪堪顿住。
“哥……”他紧闭着眼,虚握的拳头抵在嘴唇前,磨蹭着小声嘟哝,“哥……我不走……”
时淮抽出手,把他的长裤拉下来盖住小腿,低声应,“嗯,不走。”
五月的波尔图夜里还凉,冷水澡令人格外提神。楼下夜游小城的情侣刚刚回来,在窗下的露台边拥吻。时淮洗完澡往外瞥了一眼,闹心地关了窗户,上床再给弟弟盖一遍被子。
他时常怀疑应允蹬被子的习惯是只有跟他一起睡才会有,否则平时自己睡,一周里总得有七天都会感冒。
身边的热源接近,应允自发地隔着被子贴过来。他没有动,因为总是为难。既希望这个距离能再缩短一些,碍事的被子直接消失,又希望不要再近了,免得今晚觉又睡不安生。
所以他没有动。
被冷水浇洗过的身体连同思维都很清醒,时淮躺在熟睡的弟弟身边,无声地回想晚上跟秦炽的对话。
如果没有妥协去当练习生,没有成为august,他现在应该在做什么?
他会过得更自由。早早出国,学习感兴趣的物理或天文学,申请奖学金研读硕博,之后留校或去研究所任职工作,每年回国一两次探亲,年岁大了领着退休金出去环游世界,最后老死在异乡不知名的土地上。
——那是初中的时子虞给自己安排的未来。
在遇上应允之前,他给自己安排的未来。
初三时他面临人生中第一个艰难的选择:去实现自己理想的生活,还是养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狗。
应小蝶去世时他十四岁,未成年人的身份有诸多不便。时牧桓不愿意暂代监护人的身份,应允就会被赶回老家,住到亲戚家里寄人篱下,巨额遗产遭到觊觎和瓜分。
小狗能有什么心眼呢,谁给他一块糖吃,他就会把身上的好东西全都给人家。
不能眼睁睁看着年幼懵懂的弟弟回去受欺负——十四岁的时子虞以善良的名义满足自己的私欲,和时牧桓做了一场改变人生的交易,放弃远方的未来,得到了一只黏人的小狗。
从此他再也没有所谓的私人时间,工作和学校两点一线,只有在各种忙碌的间隙里逗一逗他的小狗,才能从枯燥无味的生活里获得些许乐趣。
“哥……”应允把额头抵在他肩上,断断续续地梦呓,“柠檬茶……要放糖……要喝……”
时淮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拨开他蹭乱的额发,嘴唇轻轻贴上。
“睡吧,明天给你做。”
他的确把应允养得很好,健康,快乐,纯粹,无忧无虑。可日久天长,他逐渐看清了掩藏在这层关系下事情的真相。
被驯服的人好像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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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为爱熬夜的小情侣是最后一对下楼的,跟应允前后脚。
厨房里弥漫着煎蛋培根和面包片的焦香味,还有前一晚吃剩的火锅冒菜大乱炖。应允睡足了十二个小时,把前一天缺的觉全补了个够,整个人神清气爽地下楼,意外发现今天的公主殿下起得比他早多了。
时淮在煮红茶,刚给炉子关了火,“过来吃早饭。”
“哦。”应允拿了片烤面包,咔嚓咔嚓地嚼,吃到一半被拎到桌边喝牛奶,“我不喝这个……小孩儿才喝这个!”
“喝。”时淮懒得理会他反抗的小动作,不容拒绝地上手直接灌,“昨天晚上睡觉你腿又抽筋了。”
小情侣亲亲热热地下楼,正好撞见他被灌奶的场面,十分感慨并选择旁观,笑呵呵道,“小乖还在长个子吗?多补一补。”
秦炽也说,“缺钙是会抽筋的,痛得要死。我当年长个儿的时候也经历过。”
“真的假的。”应允捧着温热的牛奶杯,在一众帮腔中半信半疑地喝了几口。
他高中时开始抽条,一下子长得太快身体承受不了,也有段时间经常小腿抽筋。可现在他都大三了,本来以为身高都固定了,难道还有机会能再蹿一蹿?
抱着对大高个儿的渴望,他捏着鼻子又灌了半杯,实在嫌太腥太腻,推给时淮不肯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