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尤其是过路男女嘴里拿着的那奇怪长杆,里面吞云吐雾,好似在吸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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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六爷领着我上二楼,他这老狐狸眼睛眯着,向着四方致意,见我对路人手里的铜杆感兴趣,他笑着解释道“此为旱烟,早先从夷人那里传来,将一种名为烟叶的草晒干碾成碎末,用文火熏染,人吸了会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刚巧,一个在走廊隐蔽拐角,正和一位胖子耳鬓厮磨的女子恰好转过头来。她眼神迷离,透过昏暗的光线能看见男人的头埋在她半解开的衣兜前,女子发丝凌乱眼神迷离,她望向我的同时,嘴里轻轻吐出一口稀薄的白烟。而于朦胧雾气下,她似动情时不自觉的歌唱,喉咙里传出令人耳根子发红的低鸣。
我很没出息的咽了口唾沫,于心底里不断谴责着这世间的一切不公道,可脑子里还是下意识的回忆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巴卫没什么表情变化,我甚至都开始怀疑,这货是不是对人类不感兴趣,他其实更喜欢凶猛一点的,额…母兽?
抛开这些奇怪想法,我口中轻诵起吕祖观醒帖。此为吕祖当年以肉身行于世间,亲历人性六欲爱恨情仇方得悟大道,飞升之际留下此帖,以示后人。
洋洋洒洒,三遍过后,我心再无波澜。
走到原先那凭栏的郑四爷处,那胖子皱巴起一张肥脸,上下打量着我,他笑着问了句“不知法师上下?”
我回应道“贫道,栖云宗,一盂。”
郑四爷眉头一点点皱起,随即他视线看向孟六爷,后者只是笑着,反问道“如何?”
郑四爷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他咧开的嘴巴更甚,态度也和煦了许多,“原来的栖云宗的道长,久仰久仰。哎呀,今日选的场地确实不符合道长心意,但,来客众多,还请道长多担待。”
“无妨”我保持着少言少语,也懒得和这帮老狐狸们应付,只是身后巴卫似乎嗅到了什么,他朝我微不可查的做出了提醒。
我眼神微眯,顺着巴卫指明的方向将神念传递过去,而很显然,对方也是一位实力不俗的修仙者,很快,我便对上了那位的视线。
是一名女子。
站在三楼上,孤身一人的是位做公子哥打扮的俊秀年轻人。但很抱歉的是,男女之间的信息差距太过明显,我几乎不怎么需要辩识就能区分出这位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来此还要伪装,难道是有那种癖好?
我一边做起了揣测,一边看见那人朝我点了下头。这什么意思?
我看对方没有恶意,当即也恍然,哦,在他看来,大伙都是来此寻开心的,既然是道友,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不如就此点头微笑,当做无事发生。
嗯…我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没错,巴卫没和我一起,他作为我身边明牌的暗哨,其本身都是充当一个看起来无用的摆设。
当然,我和巴卫是有自信在这号称十二朝的古都内来去自如,但这于计划本身有悖。出门在外,还是要低调点好。
做好各种准备的我决定先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待会儿。暂时告别了众人,顺着提醒,一路来到二楼拐角的楼梯口,这时那先前在三楼见着的男扮女装的公子哥也走了下来,她从三楼楼梯口一步步下来,手中折扇啪一下打开,假模假样的呼哧呼哧扇了两扇,她嗓音故意压低,露出中性的声音,而后,客气的一抱拳,说“道友,如何称呼?”
在还没摸清对方情况前,我决定还是不报家门,于是回以道教抱拳礼,道“一盂,还未请教?”
“门玉坊”那俊俏公子哥手中折扇一合她起身的同时眉眼轻抬,似笑非笑道“似乎,道友是第一次来?”
自称门玉坊的女子,她的装扮其实很成功的,虽说面如冠玉,但有钱人家的少爷,很少有那些个不注重形象的,为了区别一般人,甚至身上戴的香囊也是偏浑厚的禅香。她挺胸抬首,举止投足间有士子名流的潇洒随意。
我只打量了她两眼,视线移开,回道“今个才至,被朋友拉来的。我有点内急,先行一步。”
说着就要转身下楼,那楼梯转角处,手捏折扇的公子哥只轻笑了声,她折扇啪的一下又打开,五指并拢推在扇柄,对着我欠身行礼道“再会”。
我没回头的摆了摆手,只觉得,这娘们看起来不太像好人。正经人谁来这种地方,来这种地方的那能是正经人吗?
一边腹诽着,我在楼下四处看了看,身旁有烟气飘来,一个声音小声道“公子,你踩着人家了。”
我一听,侧过脑袋,见是个头发精致,五官柔嫩的女子,她手里握着一铜杆皮革的旱烟,我感觉脚上确实踩了些松软,于是感觉挪开。
女子将被我踩过的裙摆提起轻拍了拍,随即当她刚抬头,面前之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快步走到外面,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同时也是心生感慨,这就是那帮权贵们整天玩乐的东西吗?难怪。
鄙夷着这些凡尘俗世,目光清凉望向远处一栋明亮宝塔。那是一栋超出周围一切事物蔚然独立的建筑,上面影影绰绰有人提着宫灯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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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道教建筑营建所在皆为山林,一是山水远俗,二来效法自然。当然,随着道宗兴盛,尤其是整个江南道兴起的道教所这个模式,许多山人也越发贴近世人,于修行不易,于世俗却是有大益。
但,如此豪奢,且又建在这样的名利场外,很难让人不对那里修行者产生奇怪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