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策马奔出数里才勒住马放慢了速度,不过却依旧一言不发低头前行,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庆功。”张简忽然轻声唤起了吕庆功的名字。
吕庆功打马上前道:“大人,有何吩咐?”
张简先是一顿后又面色凝重的问道:“你是郡军出身,以你的观察你感觉方才营中军队如何?”
“这。。。”吕庆功似乎有些犹豫。
“有话直说便是,我要听真话!”张简低喝道。
“属下遵命。方才校场演武属下观之南康郡军军容甚是整齐,然属下与之较力却发现这些军士只是奔跑出二三里便气力不济,属下以为。。。。。。”
吕庆功说着忽然一顿偷偷看向了张简,而张简却是淡淡一笑接着吕庆功的话头说道:“你以为这些军士只不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对不对?”
不待吕庆功再说话,王勉也已经打马靠了上来,张简看向王勉道:“果不出先生所言,郡军不堪大用,来之前我还心存侥幸,现在已然尽信。”
此时张简心中的纠结怕是旁人很难明白,对于郡军的现状张简是即悲又喜,喜的是郡军无能董要就好对付的多了,当然悲的也是郡军无能,现在楚国乱起正是用兵之时,卫则对张简信任将南康军队托付于张简,可现在这个样子张简既要对内与众人尔虞我诈,又要对外整治郡军,谈何容易。
更何况现在留给张简的时间不多了。
“郡军如此已非一时,更何况此非大人之过,大人不必挂怀。”
“先生所言我当然明白,不过在其位谋其事,我现在官居南康郡尉这其中种种我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那大人的意思是?”
张简心乱如麻,长叹一声反问道:“先生有何办法教我?”
王勉听到张简有此一问并未感到意外,这一路上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个问题,张简如今问起自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属下愚钝,心中也只是想出了两个办法,实话说来也谈不上是办法,如果大人决意要重整郡军那就要降服或是扫除以董要为首的骑墙势力,当然反之大人也可以视若不见,毕竟眼下也并非到了非要鱼死网破的地步。”
“鱼死网破。”张简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眼下未到?
不!早就已经到了。
王勉虽然没有把话说的很透彻,但却已经点出了其中关键,如今的南康除了张简身边这些人能让他如臂挥使,剩下的各司各衙门又有多少是和他张简一条心的呢?
之前在孝平整治豪强凶名早已在外,如今这些人怕是早对张简心存芥蒂,更兼虞松的拉拢,到时候怕是张简刚一伸手便会被群起而攻之,是时南康大乱就算卫则对张简再怎么庇护,这扰乱地方失职之罪也是甩不掉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张简真的对眼前诸事视若不见,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张简被安排到南康也并非是卫济对他寄予了什么厚望,反倒是张简内心煎熬无措,身处漩涡之中的小人物除了逆流而上又能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王勉见张简沉默不语,于是沉吟道:“大人性情平和待人宽容,便如甘草,甘草即可单味成药,也可入药方中,对一些性情猛烈或是懒缓的药物,可以监之、制之、敛之、促之;在不同的药方中可为君、可为臣、可为佐、可为使,调和诸药使其尽效。”
张简回眸望向王勉意味深长到:“先生是想让我如甘草一般,温和、包容?”
王勉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忽的目光一凝话锋一转,“甘草虽好,但亦有禁忌,尚有十八反不能与甘草相合,这恰恰便如人一般,性格再温和再包容,亦有自己的底线和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