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郡,西曲阳县。
这里是寿春东部最为富庶的一片军屯区。
这屯区相对自治,本县良亩所得,几乎不会向州郡缴纳。
县衙府堂内,县令方泰正紧张地看着面前“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
一边是寿春来的淮南太守夏侯献,这位算是他的顶头上司。
另一边,则是负责整个淮南地区军屯的农官,典农校尉孙科。
今日,夏侯献气势汹汹地来到他的县衙府上,他本想好好招待一下这位上官,谁知对方一来,点名就要本地军屯最高长官前来。
县里的典农都尉来都不行,级别太低。
孙科严肃地看着夏侯献,按级别来说,典农校尉属于郡级,和夏侯献算是同级。
虽然他听过对方的名号,也深知对方是宗族之人,但这样兴师问罪,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
“夏侯府君,你这是什么意思?”孙科质问道。
“没什么意思。”
“那你这就没意思了。”
“我来都来了,你不得意思意思?”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二位上官。”县令方泰实在看不下去了,赶忙劝解,“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嘛。”
“以和为贵?”孙科嗤笑一声,“这位夏侯府君,一上来就趾高气昂地指使本将做事,好大的官威啊!”
夏侯献却淡淡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把打人的家伙交出来,亲自向邓君道歉,本府也就既往不咎。”
“不可能。”孙科毫不留情面,“一小小郡吏竟跑到我这里来,到处打听军机要务,我只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罢了。”
“这么说,是孙校尉下的令咯。”
孙科忽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改口:“怎么会呢,我看上去是那种,会跟那种小人物计较的人吗?”
说完,孙科举起茶碗抿了一口,心中却想道:那叫邓艾的小吏话都说不利索,竟然还大言不惭!
说什么他治下的军屯效率不高,耕种面积和屯兵人数也不够,建议他向上反映这个问题。
是啊,邓艾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样的改革事宜地方州郡无从插手,故而越俎代庖亲自向田官进言。
然而孙科却认为这是一个十足的笑话!
魏国对于屯田令一事一直很暧昧。
在武帝时期,曹操实权大握,士族大家们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敢吱声。
但如今不同了,大族们都在想尽办法取消屯田令,你邓艾这个时候跟我提扩张军屯,是不是想让我早点死?
要知道,孙科的族叔可是当今天子身边的红人,中书令孙资。
之所以给他安排这个位子,就是要他拿捏轻重。
见夏侯献不说话,孙科清了清嗓子,说道:“夏侯府君,同在淮南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为了一个郡吏,不必如此吧。”
夏侯献也拿起案上的茶碗,自顾自地吃着茶,懒得理会。
就在这时,一度支小吏慌忙地跑了进来。“祸事了!孙校尉,我们田兵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