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暮鼓已歇。
容妤房内烛光幽幽,她猛然间想起快要临近子时,身形一凛,赶紧吹灭了烛火。
来人若以为她睡得死了,也就奈何不了她。
她甚至起身去检查房门是否锁严了,确定谁也无法进来后,她便赶紧入榻卧枕,只想快些睡去。
可容四还在等她去救人,沈止在狱中也必定难熬……她又怎能这样冷血绝情?
容妤焦躁不已,翻了个身,暗暗想道:就算是冷血绝情好了,总不能自己把自己推进火坑!
眼下只是父亲受罪、夫君受罚,总好过罪大恶极、株连九族!
正想着,门外惊起细语声:“夫人,车辇来接了。”
容妤骇然失色,又是那崔内侍,她如同听见了鬼低语,不敢回应。
谁知崔内侍又是一句:“夫人白日答应了的,不能出尔反尔,更何况,你理应了解殿下的脾性。”
容妤屏住呼吸,不敢动弹,生怕惹出动静,奈何崔内侍这次是不见人不罢休,竟是提高了音量:“倘若夫人执意这般,老奴只好命人撞破了门。怕是明儿一早,宫里都要传遍今夜之事了。”
听闻此话,容妤脱口而出不可。
崔内侍笑道:“夫人果然冰雪聪明,既然是醒着的,就赶快随老奴走吧。”
容妤只想着要磨蹭,拖延时间企图挨到天明,便说着:“容我打扮一番……我还未换衣衫……”
“夫人虽聪明,但也不要自作聪明,殿下那头是给了时辰的,一旦误时,魏大人那边,亦或者是狱卒那里,都不知会闹出什么差池了。”
容妤愤恨地抿紧嘴唇,果然是沈戮做的好事!
她虽气恼,但已被拿捏,只得下了榻,推开了房门。
崔内侍侧身请道:“车辇就在殿外。”
容妤抬眼看向对门的房,梅香屋里一片暗寂,其余侍女与侍从也没有动静,她这一走,倒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崔内侍担心容妤变卦,轻拍了两声手,两名轿夫立刻急急进来,作势便要来押容妤。
“不必。”容妤一摆手,“我自己走。”
轿夫跟在容妤身后,不给她半点逃走的机会。
待到上了车辇,崔内侍也是紧紧地跟在旁头,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路上,谁也没有半句话,除了车辇轻微颠簸起伏之外,周遭只余诡异沉寂的气氛。
树影斑驳,滑过车帘,容妤看向自己伤重的左臂,忽尔拿起簪子,狠狠地在上头又划出了一道深深血痕。
直到过了许久,车辇停落在东宫的后门,守在门前的侍卫早已等候在此,是沈戮的心腹陈最。
他对崔内侍使了眼色,崔内侍立即要轿夫去后院等着,陈最已派人在那里挖好了土坑,把那四名轿夫活埋了便是。
待撩开车帘,陈最对容妤点头道:“夫人,请。”
容妤见是他,脸色又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