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朱氏将亡,又和舜王有什么关系呢?秦失其鹿,天下公逐之,岂独舜王哉?”董延策见正面辩不过,连忙转化角度质问道。
“舜王有七胜,当取天下,请君闻之。”吕维祺闻言胸有成竹当应道。
“一曰:仁胜。舜王不虐不杀,所到之处,秋毫无犯,此乃王师也!”
“二曰:义胜,舜王起兵,以伐无道。如今崇祯在位,上有天灾,下有人祸,天下有倾覆之虞。其余之辈或助纣为虐,或飘荡劫掠,皆乱臣贼子耳,何如舜王哉?”
“三曰:兵胜,舜王自起兵之日,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怠天助之也?”
“四曰:民胜,舜王自居洛阳,虽然兵事不断,却依旧忧心百姓。如今兵事未熄,早命我等准备补耕、灭蝗诸事,此岂非帝王之道哉?”
“五曰:士胜,舜王起兵之初,尤重文士。每到一地,必访其遗贤,聆其教诲。即便有所忤逆,亦不怒不杀,此非胸怀大志,宽宏大量乎?”
“六曰:粮胜。舜王即取福王府,得金银二百万,富甲天下矣。其却简朴依旧,多数拿来购粮,以为长久之计,此非计远乎?”
“七曰:智胜,舜王如今虽仅有洛阳一地,却早已经知天下形势,以天地为盘,众生为子,搅动天下风云,此非智谋过人者乎?”
“凡此七者,皆超乎常人,其志在天下可知矣,虚斋岂能无动于衷乎?”
第327章董时笃行
话说那董延策听闻了吕维祺之言,沉默了半晌,不由反问道:“豫石此话当真?我董氏一门,大小妇孺数百人皆操之我手,岂能听信你一面之词,而置全家性命而不顾乎?”
吕维祺也知道若是董氏轻易应了,自己反倒要有几分疑虑了。他不由笑道:“董氏只知‘从贼’可能株连九族,难道不知道舜王亦能毁家灭族吗?”
董延策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你前面说什么“舜王仁义”,后脚就威胁人家“毁家灭族”,岂非自相矛盾?
他不由有几分讥讽地问道:“吕豫石不是说舜王仁义吗?为何动辄毁家灭族,那又与贼寇何异?”
“仁义并非迂腐,心慈未必手软!”吕维祺闻言不由冷笑道,“刘玄德仁义天下闻名,亦曾诛杀蜀中名士张裕,又与那奸贼曹操何异?盖宰相肚里能撑船,只许竖撑,不许横撑也!”
董延策亦曾担任国县令之职,多有历练,当然不会简单的认为只要对方是仁义之辈,就可以随便忤逆了。他说这番话,也不过说想拒绝吕维祺的邀请罢了。
从龙之功,听起来一本万利、投机取巧,其中凶险亦非常人所能揣度。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对方若真是一方枭雄,又与那君王何异呢?
吕维祺威逼利诱,见依旧不好使,也顿觉颇为棘手。说了许久,也有几分口干舌燥了,他不由端起茶水润了润喉咙,重新捋了捋思路。
半晌,吕维祺见那董延策并没有赶人,相比也有几分动摇之心。他不由暗自一笑,继续说道:“我听闻嵩县乃董氏故里,其地距离汝州甚近,由此往东,便为禹州、许州矣!岂不闻汉末曹魏故事乎?”
明末话本《三国志演义》妇孺皆耳熟能详,更何况董延策亦常读《三国志》等史书,哪里不知吕维祺所言何事?
他不由有几分惊讶地问道:“豫石所言当指何事?”
吕维祺不由捋了捋胡须,笑道:“汉末天子蒙尘,曹孟德有匡扶天下之心,遂与曹氏、夏侯氏起兵陈留。时有颍川名士荀彧、荀攸、郭嘉、陈群之辈为之爪牙,三分天下有其二,颍川士族得以大兴矣。”
“昔光武起兵,南阳人多往投之,始有邓禹、吴汉、贾复、岑彭、马武、刘隆、马成、陈俊、杜茂、任光、朱祜之徒为之羽翼,及光武立国,封侯拜相,入云台二十八将者众矣!”
“今我河南府待之千百年矣,始得其机。正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董氏即便不肯投靠舜王,亦能置身事外乎?”
吕维祺这一席话才真正说道董延策心窝,他亦不由有几分心潮澎湃。只是心潮澎湃过后,又有了几分冷静。
他抚摸着下颌胡须半晌,这才喃喃自语道:“董氏一门,好容易才走到今天,岂可轻掷耶?”
念叨了半晌,那董延策才对吕维祺说道:“豫石先生,非董某驳了你对情面,奈何一家老小,全系吾身,不得不谨慎也。如今我兄长有一子,唤作董笃行,字天因,颇有才学。若蒙舜王不弃,一会儿我唤他前来,他若是肯随你去,从此便与我董氏无关;若是不肯,我亦无能为力矣!”
那吕维祺听他说了半晌,还以为他要拒绝,不由有几分失望。却没想到此人话音一转,竟然准备让嫡系子孙入仕舜王,顿时不由大喜过望。
所谓与董氏断绝关系云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若是日后舜王当兴,董笃行水涨船高,那董氏岂能不认乎?
他不由笑道:“如此也好,那我便会一会这大侄子吧?”
董延策闻言便点了点头,随即喊来下人道:“且请大房二公子笃行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那仆人闻言连忙去了。不多时,便迎来一位年轻当公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