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一进帐篷就有些烦,他原本是想找机会和谢清呈单独说话的,谁知道这帐篷里围着塑料便捷桌坐了好几个在休息的工作人员。
“还有座位吗?”
“这里还有张凳子。”有个工作人员见进来了个大帅哥,而且还是导演助理,立刻起身,从角落里找了张塑料凳,给贺予擦了,递给他。
“谢谢。”
工作人员顿时羞红了脸。
不过她羞红脸也是给瞎子看,贺予拿着凳子就在谢清呈桌子对面坐下了。
这是一张长桌,大家都围着这桌子坐,上面丢着些杂物,有几个员工在扒拉盒饭。
贺予挺爱干净的,换平时,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他才不愿意待着,但这会儿他坐在谢清呈正对面,眼睛里一点灰尘也没有,只有谢清呈那张低头玩手机的脸。
谢清呈似乎打定主意不看他了,宁可盯屏幕都没再抬头赐给贺予半寸目光。
贺予打量着他——这会儿什么“要把人戒掉”,“不会再对谢清呈上瘾”,“谢清呈是个难看又贫穷的二婚烟鬼老男人”这种话他全忘了,空气里这么多人的呼吸混杂在一起,他好像也只能闻到谢清呈身上冷淡的消毒水气息。
特别欲的一种味道。
贺予凝视着他的目光越来越不清白,如果目光可以实化,可能谢清呈的西装都被贺予解开了也不一定。
但可惜人类的目光是一种非常诚实的东西,它质朴,直白,不知遮掩,难以成为内心的共犯,至于宽衣解带,它更没有这种犯罪能力。
贺予从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要,他以前对人都挺淡的,对那些沉迷在酒肉声色中的同圈公子们向来不屑一顾。
他没想到荤腥是这样让人欲罢不能的东西。
谢清呈不看他,他就低头给谢清呈发消息。
“谢医生。”
“您装看不到我?”
谢清呈的手机在震了。
他显然是看到了消息。
贺予等着。
但谢清呈没回。
他心里的野草又开始疯长,谢清呈越是不理他,那种内心的压抑感就越强,而越大的压迫力下,人就越容易干出变态的事儿来。
贺予也真是胆大包天了,居然敢在这样人员密集的场所,给谢清呈发了几张之前他p过的“早上好”照片合影。
“……”
这一次,贺予看到谢清呈拿着手机的手都紧了起来,指关节微微泛白,面庞的线条也绷得更紧,浑身都散发出刀刃般锋利又冰凉的气息。
这略微镇抚了贺予阴暗病态的内心,他伸长腿,慢慢地,在桌子下面去一下一下地碰谢清呈的脚。
谢清呈在这一刻终于抬起眼来,一双眸子非常地锐利,虽然神色难堪,但竟还是冷静的——他没有想和贺予发火,和畜生发火又有什么用?
他漠然地回望着贺予,那眼神就像在盯着一个发情的畜生。
贺予在这样的注视下,莫名想到谢清呈之前被他整得狼狈不堪时说过的一句话:
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人有自控力。
谢清呈没说话,但贺予好像又从谢清呈的眼睛里读出了这句话。
他没来由地感到一种强烈的愤恨——
他曾经是有自控力的,是谢清呈把他的自控力拆得七零八落,那他难道不该负责吗?
谢清呈在他枕上目光涣散的时候,那就和被深刻标记,然后失去理智的雌性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有脸这样冷漠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