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窗外陌生的风景,魏清颂好心情地开起了玩笑:“这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吧,怎么,陆队这是真的要带我去加班?”
谁知,陆景明居然面色不改地“嗯”了一声。
魏清颂惊奇地睁大眼睛:“你这算是压榨吗?”
“不,只是发挥你本应发挥的价值。”
由于陆景明的语气太过冷肃,魏清颂还真有些分不清他是否在开玩笑。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一家中餐厅门口,魏清颂仍旧没有缓过神来。
“你要请我吃饭?”
“加班,顺便吃饭。”陆景明神情漠然,将剥削阶级演绎得淋漓尽致。
点菜的整个过程,都由陆景明一人主导,魏清颂连菜单都没能看到一眼。
她心底腹诽:臭直男,和女孩子吃饭,居然不让女孩子点菜,到底是谁传的那些绯闻啊?陆景明,他看上去像是会谈恋爱的人吗?
菜上齐后,魏清颂却当场愣住。
陆景明点的,都是她曾经爱吃的菜。
六年了,他都还记得。
在南浔街的时候,她被迫服下了大量精神药物,又被催眠,后来在Y国接受治疗,服药更是必不可少。
大部分时间里,那些青葱岁月的记忆,对她而言,都是模糊的。
她曾经有着五彩斑斓的青春,到现在,药物都无法从她灰色记忆中抹去的,也只有一个陆景明而已。
见她走神,陆景明不悦蹙眉,话中淬了冷意:“出国太久,吃不惯中餐了?”
魏清颂缓过神来,听见他嘲讽的话语,也不和他真的生气,眼波一横,嗔道:“干嘛总把我往坏处想。”
陆景明轻哼一声,端起手边的水杯,一饮而尽。
没得到他的回应,魏清颂又自顾自地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记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其实,她脑海中已经不大记得中学时期都有哪些同学了。
宽阔的教室里,肃然的讲台上,老师的面庞已被岁月和药物模糊成一张白纸,周围的景象也如同蒙上一层朦胧的雾,那些曾经鲜活的,笑笑闹闹的稚嫩脸庞,她都不记得。
唯一记得的,只有身旁那道白色身影,一如既往清俊凛然。
想到这里,魏清颂却忽然定住了,像是被人按住了开关,连眼神都一动不动。
她想,她大概明白文诚杀人的原因了。
骨骼分明的指节,在水杯边缘缓缓摩挲,陆景明沉默了半晌,勉强开了尊口:“有。”
记忆当然奇妙,它永远不受控制。
倘若记忆是主观能够操纵的,他早就应该把魏清颂从他的记忆中彻底抹去。
在他万念俱灭的那三天,也是他最恨她的那三天里,他无数次想要忘记那个俏丽的身影,忘却那张明艳的脸。
可他没办法做到,他越是想要忘记,那些记忆碎片便愈是往他脑海深处钻。
再过后,他便不舍得忘了。
他告诉自己,深深记住她,只是为了提醒那段愚蠢的过去。
可事实究竟是否如此,他自己都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