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季宁渐渐睡去,四处的寂静无声抚平翟灵鹤的慌乱。
永州也有覃家一笔,那日恐怕不是幻觉。他真真出现过,原来我真的不会做梦。
京城覃家,丞相覃鱼。
渐渐浮出的事实提醒自己,覃家与辛归势如水火。守着辛归就不能再放纵乱来,搭着这毫不干系的情谊。
再者说,初次相识两月不到。覃鱼这番话说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时时刻刻想着念着?
即使同生共死过,岁月变迁谁还会是谁。翟灵鹤就是这般淡漠之人,好似现下心里住着谁全身心便都是他的。
分别时,会记着覃鱼。再分别时,心里深藏的是辛归。说着花心,实际也是个利己者。(ps:辛归不一样啊,别误会。)
夜深露重,丞相府邸深院。
覃鱼孤身点灯,环视书房。层层叠叠的围帘之下挂满的画像。一幅幅尽是翟灵鹤的一颦一笑,有案前画稿、围炉煮茶的、榻脚伏趴熟睡……
太多太多,桌案前还有未画完的。是那日在街道上的回眸嬉笑,先画的脸,而衣袍仅仅勾勒了几笔。
覃鱼脚步紊乱,烛火晃眼让他有些乱神。跌跌撞撞扑倒在桌上,手里举着的蜡烛刹那扑灭。
月光倾洒在画里翟灵鹤的眉眼上,那般笑眼盈盈仿佛是在看着他。
指尖抚摸着画布,是想透过画渴求画里的人儿。
为什么?你非要逼着我,连与你说几句话都是奢望吗?
覃鱼埋头苦笑几声,偏偏他是出现那般巧、偏偏让这个卑劣自私的我遇到那样的你啊。
院子里,阿黎声音突然惊起,打断了覃鱼的思绪。
阿黎举剑拦住了偷偷摸摸的怜青,呵斥着:“怜青公子早些回去吧,公子不喜他人进入藏院,尤其是别有用心的‘误闯’。”
意有所指,更是提醒。
“我找大人有事相商,是很重要。”
怜青小步上前,阿黎丝毫不让:“夜深了,明日再说。在下劝你速速回去,公子、公子他已经歇下了。”
“我就想问问大人一些事,阿黎侍卫放我进去吧。”凉风刮过,怜青提着的灯笼摇摆不定。
“怜青公子要听劝,在下再说一遍。”
阿黎厉声劝诫,这人真不知好歹。欲要拔剑打出,覃鱼打开门从昏暗中走出来。
唤止:“阿黎——”
怜青见状半分窃喜半分胆怯,还是迎头而上。他真是有很多担忧想问,迫切需要覃鱼一个回答。
“大人……”怜青入目看不清覃鱼的神色,临行到这一步他竟不敢了。
“怎么?深夜寻我,却又不说。”
怜青一听覃鱼还是未变,对他依旧如初、耐心细语。与他们不同,说到底这身荣贵都是覃鱼给予的。
丞相府乃至外面的人无时无刻都在看他笑话,谁人都惧他也瞧不起他。
惧他,是因为覃鱼对他宠爱。怜青是没权没势,攀上了覃鱼这棵大树。
覃鱼奉他为门客,以礼相待。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只是门客,旁人均是不相信。
渐渐地怜青也不信了,覃鱼看他的眼中满是赤裸的热恋。他真是厌恶又恐惧,君子怎能做他人身下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