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毛驴眼神哀伤,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去世了,去世好几年了。”
“意外?”
“生病。”
“什么病?”
毛驴愣了一下,没明白向磊为何刨根问底但还是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忘了,好像是脑子里长了个瘤,反正在医院住了没几天就不行了。”
向磊也觉察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转而拍拍毛驴的肩安慰道,“所以现在你家里就剩你妈妈一个亲人了?”
“嗯。”
“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这样一个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的人能干什么工作,只能在三户安保公司当个打手。”
“三户?”
毛驴自知这个职业不是什么光荣的,但以前和他打交道的也都是些上不得台面臭味相投的人,他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可现在面前这个人和他以往遇到的人都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毛驴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半个词语来形容,总之就是觉得不同,和他以及他那一帮朋友都不一样,在这样一个干干净净温和又不失力量的人面前他罕见的脸红了。
向磊看到毛驴局促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心疼,遂笑笑道,“这个安保公司我听说过,是个有七八年历史的大公司,也是制药厂建造之前夜台县唯一的支柱产业。不瞒你说我之前还应聘过你们里面教练一职,但是没成功,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毛驴意外又惊讶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探身朝前走了一步,向磊正在切菜扭头被毛驴的样子逗笑了,“干嘛?不信啊?真的,后来我才去武馆的。”
“怎么会?磊哥你怎么会?”
“我怎么就不会?安保公司教练的工资高,而且也算是个正式工作,不像我现在三天两头的换工作稳定不下来。”
毛驴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想了想又问道,“那为什么连面试机会都没有呢?你这么优秀比我们公司那些教练不知道强多少倍。”
“这事也是怪我,那边和我电话约好时间面试,我走到半路接到我妹妹的电话就回去了,回到家看到她睡醒从床上掉下来哭闹不停,等哄好她再赶过去的时候面试已经结束了。”
“这样啊?”毛驴有些惋惜的垂下头,倏地又问道,“磊哥,你妹妹一直是你在照顾吗?看你年龄也不大,你父母呢?”
向磊一手拿着炒锅一手往锅里倒菜,菜一下锅,热油溅的噼里啪啦的响,向磊被火烤的额头浮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眼睛微眯朝毛驴笑笑,“我父母三年前去世了,我妹妹身体不好,我和你一样辍学带我妹妹。”
毛驴一瞬间觉得喉头哽咽不知道该回什么,似乎连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一句‘对不起’也说不出口,只是静静看着围着围裙手脚麻利做菜的向磊,久久无语。
命运何其相似,有人哀叹人生困苦抱怨天道不公,有人从容看待,坦然接受,有意思的是,越是坦然的人越是让人生出更多的心疼,毛驴此时就是这样,他和向磊萍水相逢他乡之客,面对相同的人生际遇,真假掺半喜忧掺半的故事,只是短暂的相遇也让他生出了以我心换你心的倾心以对。
饭菜上桌,向磊指挥毛驴从冰箱里拿出一大桶橙汁倒在三人杯子里,他去楼上没一会抱着向阳下来。
毛驴怕自己的容貌吓到小孩,有些手忙脚乱的不知道用手遮挡哪里,向磊坦然的指指毛驴对向阳说,“阳阳,叫哥哥,这是廖哥哥。”
向阳一头齐耳短发干净利落,个子长高了很多,皮肤白皙透亮,小嘴巴嘟着躲在向磊身后,歪着头偷偷看毛驴。
毛驴蹲下尽量让笑容看起来不那么惊悚,朝向阳挥手打招呼,当看到向阳的眼睛时惊讶的喊道,“磊哥,阳阳的眼睛好漂亮啊!”
向磊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毛驴,发现他并不是故意恭维反而表情坦荡语气真挚,也蹲下来把向阳半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向阳的眼睛道,“嗯,我们阳阳的眼睛是很漂亮,别人都不懂。”
向阳这才直视毛驴,毛驴伸出一只手,语气近乎讨好道,“我也有一个妹妹,等我找到她了,你们俩一起玩,好不好?”
向磊握着向阳的小手和毛驴握了握,笑道,“以后阳阳不仅有哥哥还有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