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霍焱和玄元准备离去的时候,那白衣女鬼动了。她把长笛搭在嘴边,想起了千年前经历的一幕又一幕,吹奏起了笛子。笛声悠扬哀怨,化为一道又一道剑光,浩然洒脱,朝着那人面黑气轰杀过去。
那人面黑气虽然看不出脸色,但是表情却是变得很忌惮。黑气从人面中分离出去一些,化为一只又一只乌鸦,不断撞向那剑气。
事实上,这种忌惮也并非没有道理,五六支乌鸦才可以击散一道剑气。不过,既然不能赢质,那么便以量取胜,铺天盖地的乌鸦不断从人面黑气中飞出。
单纯的鬼物,应该是不懂这些的,就算机缘巧合习得一些秘术,但绝不可能是剑气。因为剑即正身,自古至今剑便是君子之代称,而这股剑气浩然磅礴,与阴鬼之物身份不符。
况且,笛声御剑,浸淫很多年的剑术大家也不一定会,这需要对剑绝对的领悟。而这种领悟,不单是对剑的领悟,更是对自身、对乐器的领悟。单这点,这女子大有来头。
“轮回绝乐?!”霍焱很惊讶,甚至停下了脚步,“原以为这女子只是一阴鬼之物而已,没想到,没算到,没料到。”
“刑天一脉的秘学乐术轮回绝乐?”
玄元对此也很吃惊,虽然昊天一脉和刑天一脉世代交好,但是很多压箱底的本事却没有见识过。或许见识过,但绝不是玄元。
“所以,不止红月一门秘术泄露了?”玄元目露凶光,他和霍焱是兄弟,同时知道,刑天一脉自古以来便是乐师,有些东西,决不能被外人所窃。
“不。”霍焱摇了摇头,本来最应露出杀气的他却丝毫没有杀意,“与红月不同,乐术,是我刑天一脉独特的神通秘术,这种东西,不是说窃就能窃的。而且,即便是窃,我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的确,刑天一脉自古以来最引以为傲的身份绝不是战神,而且乐师。相比与傲世无双的战力,更让他们引以为豪的是那些举世无双的绝响。
然而,在这方面,刑天一脉却改了自私的本性,甚至会主动传授一些乐术给拥有天赋的人,比如这个轮回绝乐。但是,旁人想偷窃,却完全不可能,乐术的绝,便在如此,没有刑天一脉独特的法门,是绝对学不会的。
“只不过……”霍焱摇了摇头,那女鬼,是不可能赢的,虽然这么说多少有些灭自己威风,但是的确如此。
“纵然轮回绝乐,但是对方来历还是有些诡异。”
玄元一手背负,一手掐算,“本是神形具碎之魂,死前却处鬼诡之绝地,九死之处却把握了一线生机。而且,此人生前习过一些本事,虽不是炼气士之流,却在凡俗之中登峰造极了。”
玄元话音一落,女鬼御起的剑气全部崩溃。乌鸦撞向那女鬼,笛声被迫中断,女鬼倒飞出去,口中鲜血喷出,那是阴气所化。
接着,人面化为黑气,朝那女鬼而去。这黑气也是阴气的一种,同性相吸,大致是想吸收这女鬼的阴气,废了这女鬼的修为。
“有点意思。”霍焱单手结印,一掌拍下,阻挡了那人面黑气的侵袭。而那女鬼也抓住了机会,身影慢慢淡去。
“何方高人?”人面黑气警惕的四处张望,却没看到有人,缓缓退去。是非之地,绝不可久留,而且对方面都没露便可以击退自己,绝不在自己之下,万一被对方降妖伏魔了,那乐子就大了。
都走了,霍焱和玄元也站了起来。玄元一挥手,还有一只没有消散的乌鸦被他抓到了手中,化为一缕黑气,逐渐消散。
“九幽的气息。”玄元的脸色有些凝重。
天有九重天,地有九重地,九天之上,九幽之下。两者是天庭和地府两股最为庞大的势力,一个只存在于神话当中的势力。
在凡人眼中,昊天和刑天已经是神话了,能够让这两脉称之为神话,其来历必然久远得不能再久远了。
相传,古老的远古,人类诞生之初,九天之上便存在一个永恒的天宫,名为天庭,九幽之下亦对应一个永恒的府邸,名为地府。后来,天塌地陷,九幽永久陷入的地下,九天塌落,不再高高在上。而这段历史,太过久远,久远到纵然刑天一脉和昊天一脉也无法追本溯源。
九幽的气息重现,对玄元来说,是一件不是好事的好事。在古老的预言中,天地会经历一个末法时代,道行不显,末法之后,或超脱,或沉落。而这个末法时代,便是五千年前一战之后,炼气士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之所以是好事,是因为,九幽的重现,或多或少证实了末法时代开始结束。之所以不是好事,是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沉落还是超脱。凡尘之中,人类已经验证了另一条路,一条不属于炼气士的路,这让玄元很是迷茫。
同样的,霍焱也知道这些事,与玄元不同,他只相信手中的剑。霍焱手中之剑存在的意义,纵然前方的路充满荆棘,霍焱也会用手里的剑踏出一条路。对他来说,末法是一种历练,沉落是一种考验,超脱才是最终的结果。
“这件事,上心一下便是了。你也不用太过杞人忧天,毕竟,九幽也好,九天也好,死去了便是死去了,永远也活不过来。”霍焱拍了拍玄元的肩膀,他总是这般,心怀天下,殊不知,当一件事涉及到了天下人,那么谁也无法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