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宗室或者官员,大多都对得上。
京外的,收到文书后也都派人把金锭送来查验。
余十多家,没有交金子。
崔玉路拿着名册去见李策,请他帮忙分析。
崔玉路目光灼灼,指着一个名字道:“这家先前被圣上嘉奖的豪商,说是家族败落,金锭被孩子切割卖掉,换成米粮了。”
他摇着头,愤怒又惋惜。
毁坏御赐之物,理应处死。
李策了然道:“的确是这样。富贵传家,不过三代。把金锭供在案上,不如买来米粮果腹。上天已降下惩戒,朝廷就不要追究他们的罪责了吧。”
这短短的一句话,保住了那家豪商的性命。
崔玉路再道:“还有先太保家,也不肯拿出金锭。说是先太保死时,攥紧圣上赏赐的金锭,死不放手。他们家没办法,只好当作陪葬品,一并埋了。”
太保显然没有资格用御赐之物陪葬,但圣上与先太保亲厚,大约也不会责罚。
“总不至于开棺查验,”李策注视名册,指向一处,“本王倒觉得,该查查这人。”
“袁承嗣?”崔玉路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他的家产已经被全部抄没,下官命人去库房查找,没有见到御赐马蹄金锭。”
崔玉路不自在,是因为袁承嗣原是崔玉路的上司,被崔玉路弹劾揽权纳贿、卖官鬻爵,才抄没家产、流放南地。
即便自己行事正派,即便对方咎由自取,但他还是会有些不安。
“先查查他在哪儿。”
李策话音刚落,便见叶娇走进来,手里扬起一封信。
“哥哥写信过来。”她面色红润,因为收到兄长来信,心情很好。
信已经拆开,李策并未避开崔玉路。
他低头看信,神色有一丝惊讶,一丝凝重,最后无奈地苦笑,对崔玉路道:“巧了,袁承嗣在剑南道。”
剑南道瘟疫横行,剑南道有太子李璋。
但叶长庚在信里说,他会暗中寻找袁承嗣,也探查太子的目的。
崔玉路有些担心:“眼下如果找不到袁承嗣呢,就没有办法了吗?”
线索中断,大理寺卿毫无头绪。
李策正要开口,见叶娇负手走来,便含笑等她说话。
叶娇学着他们认真讨论的样子,正色道:“既然查到袁承嗣,那便是跟卖官有关。既然跟卖官有关,便说明有更高品阶的官员,牵扯其中。崔大人当初把河南道官员升迁挪动的账目做得那么细致,如今如法炮制,把京都官员的做一遍,不就成了?”
哪些升迁,因何升迁,被谁举荐,都有据可查。
只要细心些,必能发现蛛丝马迹。
崔玉路定定地看着叶娇,似走在狭窄的山间小道,突见前方豁然开朗,山崖退避、空谷宽阔,心中顿时一片清明。
整个京都,不过是河南道的缩影罢了。他能查,也不怕查!
崔玉路忍不住便要施礼,道:“王妃高见。”
叶娇回礼,道:“崔寺卿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