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什么毒?”皇后走到李璟身边,俯身要拉起儿子,李璟却拒绝道:“儿臣吐在衣服上了,别弄脏了母后的手。”
皇后讪讪起身,手指无措地握紧,一时间似不知该走向何处。
李璟也起身,不过他是要去净房方便。
“请容儿臣……”李璟捂着肚子,话音未落,皇帝便道:“去吧!”
李璟飞快跑了,再回来时,脸上的潮红已褪去不少。
他仗着自己中毒,没有施礼,哭丧着脸道:“父皇,您查出是谁下毒了吗?”
“正在查。”皇帝问,“白统领到了吗?”
殿外有人应声道:“臣在。”
这一声回应,声音并不怎么大,却仿佛有锋利的陌刀从众人头顶挥过。
寒意席卷全身。
禁军统领白泛兮迈步进殿,跪地道:“微臣守护宫禁,赵王殿下却身中剧毒。微臣有渎职之罪,但是请让微臣查明真相后,再乞降罪。”
“查吧。”
皇帝撩起袍服,走向内室。皇后迟疑片刻,跟随皇帝向内走去。
女官杜潇然没有陪同。
她小心抬头,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没有与她对视,似乎唯恐被人发现端倪。
可杜潇然知道,一切都完了。
这应该是家事,可圣上让白泛兮来查。那就是要秉公断案,重惩凶徒。
事实上,当杜潇然出声提醒缸中有人,却只找到李璟时,甚至更早些,当太子李璋询问她皇后要做什么时,情势就已经陡转直下。
她和皇后筹谋许久的事,被太子一眼看穿。
而原本已安排李璟和叶娇共处一室,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杜潇然只能祈祷。
祈祷这些人足够可靠,即便死,都能遵从她的安排。
夏日炎热,杜潇然却浑身冰凉。
她强迫自己站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白泛兮审案。
他是太子太傅,他应该是太子的人,那么他就应该,保全皇后。
内室和外殿之间,隔着遮挡视线的帐幔和屏风。
皇帝已脱去繁重的衮冕,摘掉发冠,换上轻薄的圆领袍,脚穿白袜,坐在蒲团上。
夜深不益饮茶。矮桌上放着消食的山楂,和一壶牡丹花蕊安神汤。
皇后坐在皇帝对面,没有更衣,神色也已经平静如常。
“还没有查出是什么毒吗?”她问道。
皇帝看一眼皇后,又看向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