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这个念头,李依柔便接到她妈冯国秀的电话。
李依柔一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冯国秀的哭声,每回都是这样,她紧闭了一下眉头,强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问:“妈,又出什么事了?”
“依柔,你爸他……”冯国秀刚说出这几个字,便把小泣转为了嚎啕大哭。
又是为了李健明的事儿,李依柔已经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但无论她说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李依柔把手机扔到一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身衣服换了,又洗了把脸,才重新把手机拿起来,接着再问:“妈,好过点儿了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冯国秀丝毫没意识到她女儿其实根本就没有听她的哭诉,还以为自己一边哭一边说,所以李依柔没听清楚。好在哭了一通,心情好多了,于是又重新说了一遍,不过鼻音浓重,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李依柔半听半猜地也弄明白了,李健明又找女人了,不但找了,而且还把那个女人带回家去吃饭,饭菜都是冯国珍做的,然后当着她的面儿,两人打情骂俏地吃着。
“这还不算,他还说,还说要那女的搬到家里来住,要她来家里做保姆。”冯国珍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碰到这么一个男人。
“什么叫这还不算?都把人带到家里了,这还不算?我再也不回那个家了。”李依柔冲着手机里嚷嚷,恨不得喊醒冯国珍,“妈,如果不是他要把那贱人留下来当保姆,您是不是还打算忍了?您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我……”冯国珍又哭了,“我能怎么办嘛。”
李依柔拿着电话的那只手晃了晃,她真的恨不得把电话给扔了,可是电话扔了有什么用?她爸扔不了,她妈也扔不了,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妈会是这两个人。
李依柔是恨李健明,但同样也冯国珍,如果不是她这么懦弱,自己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如果她稍微强硬一些,不信李健明还真的敢这么明目张胆。这一切,都是冯国珍惯的。
但是,冯国珍的懦弱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在李依柔小的时候,不论李健明对她怎样,她都能忍,她都说是为了李依柔。可等到李依柔长大了,她仍然忍,只是多了一条倾诉的途径而已。
有的时候,李依柔都气得问冯国珍,你为什么不离婚?离开这个男人会死吗?
可冯国珍不说话,回去还是一样地过日子,而李健明也只有没钱了,来找她要钱的时候态度会稍微好一点儿,每次这时候,冯国珍便像过年一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相信他真的是浪子回头,可事实呢,他仍然出去找女人。而冯国珍,接着打电话来找李依柔哭。
李依柔已经没有力气再对冯国珍温言细语了,如现在,冯国珍委屈地问:“你读过书,你见过世面,你说我怎么办嘛?”
李依柔抚了一下额,有的时候她竟莫名地有些理解李健明,冯国珍永远是这副委屈的样子,她也的确是委屈,可是她从来就没想过怎样让自己不委屈。
“我说?妈,我说的您什么时候听过了,我说叫您离婚,您离吗?”李依柔讽刺地笑了一下。
“你这孩子,哪有……哪有叫自己爸妈离婚的。”冯国珍在电话那边有着些微的埋怨,她是求女儿来出主意,来给自己当主心骨的,并不是要她劝说自己离婚的。
“离婚”这个词对于冯国珍来说,太可怕了,她一直觉得浪子总有回头的那么一天,她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希望到女儿这里来找找力量,让她能够撑下去。可是,女儿已经几次叫自己离婚了,冯国珍这会儿也有些心灰意冷,离婚了日子就好过了吗?除了孤伶伶地老死在屋里,还有什么指望?
冯国珍从来就没想过要依靠自己,她非常认命地知道自己是一个没用的女人。想着自己生的女儿都对自己不在意,这个世上有什么值得自己可留恋的呢?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冯国珍默然。
这时,门口那里出现了开门的声音,应该是房间里的另外一位同事到了,李依柔不想自己家里的这点破事儿影响到自己的形象,于是赶紧对冯国珍说:“我同事要进来了,不聊了妈,您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您也从来不听我的,回头我给你寄些钱过去。”
“不用寄钱了,你好好保重身体啊。”冯国珍叹了一口气,主动挂断了电话。
李依柔很奇怪冯国珍怎么突然就平静下来了,但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比之前哭哭涕涕的总要好一些。
“打电话呢?”同事拖着行李进来,笑着跟李依柔打了个招呼。
“是啊,到了啊。”李依柔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