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雁往前探了探身子,“真?是稀奇,你也会安慰人了?”
她又拍拍宋随的手臂,“不必担心我,我真?的没事?。倒是你,你和?韩大哥如今怎么样?了?
“他跟着?来云州其实是为了你吧?我看过来的路上,有好几次他想同你说话,你都给?他摆脸色。”
她说了一半,怕宋随生气,又歪着?脑袋凑近看了他一眼。
见他认真?听着?,才继续道?:“当年我在江宁落水的时候,他救了我。他那时手里拿着?一盆黄杨木,同我说,那日是他一个好朋友的生辰,他从很远的地方来找他,想把那盆黄杨木送给?他,可是没有找到。”
梁雁养在屋子里的那盆黄杨木,原是韩明给?她的。
是他从前在韩家看中的那盆?
他记得那时缠了韩明许久,因为是韩杨鸿送他唯一一件东西,韩明并未松口给?他。
梁雁又拉了拉他,他回?过神来。
“你幼时的愿望,是踏遍山河,编修地志?”
宋随点点头。
“他现在做的,就是你当年想做的事?情。
“他这一辈子,都在替他母亲和?当年的事?情赎罪。
“你们本不该是今日这模样?的。你和?他,本可以更好的。”
宋随从怀里又拿出那块荷花佩,玉白的荷花花盘,润泽滢亮。
梁雁伸手摸向?那颗檀珠,她终于看清楚了珠子上的‘越’字。
“谢越。”
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你本来的名?字很好听。”
“人生在世,总有坎坷波折,若是小?的坎,努努力,也就迈过去了。可若是大的坎,那便像你母亲期望的那样?,咬咬牙,越过去。
“只是你也要看清楚,爬坡越坎的过程固然重要,但若是因为这个丢了同路的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越过关山,便是春明。
“你们两兄弟的名?字很相配。”
宋随这一辈子,过得实在很苦。
本来圆满的家庭被?贵人的一句话拆得七零八落,母亲惨死,父亲另娶。
在公主府那一年,又受尽凌|辱虐待,那么小?的年纪,又险些丧命。
后来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也行?尸走肉一般,维持着?假身份,扮演着?别人的人生。
韩明亦是如此。
一边是骨肉至亲,一边是姨母兄弟,他这些年,同样?也是日日在油锅里煎熬着?。
她真?的希望,两个人能重归于好。
梁雁的声音如春泉似的,泠泠流淌,抚过心间。
他摩挲着?荷花佩,眉眼蓄了软意,不笑?自生色,眼睫跟着?颤动了几分,几分我见犹怜,又有与人絮语之意。
看着?他这双带上几分可怜气的桃花眼,梁雁的心也不自觉朦胧起来。
她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却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别难过啦,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