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喝得太醉,不然酒醉中做了什么事,将会成为一生的黑历史,无数次被人提起。
当事人则在一次又一次的社死中渐渐麻木,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只要脸皮够厚,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自己,哪怕是自己曾经做过的蠢事。
自从上次喝醉后在太极宫撒尿圈地盘,李治便犹为热衷提起此事,每次只要桌上有酒,就必然免不了撒尿这个话题。
李钦载的心早已麻木,如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般冰冷。
下次如果再喝醉,便在太极宫找个顺眼的地方拉一泡屎,完美盖过撒尿圈地这个话题。
“景初快来,朕闻海东捷报后,马上便叫你进宫,刚才几位宰相在宫门外求见,都被朕拒了,今夜朕只想与景初共贺之。”李治笑得很开怀,朝李钦载招手。
李钦载心中漾起感动,李治平淡的一句话,却不知饱含了对他多大的信任和亲近,当今大唐天下若论圣眷之隆,恐怕除了李钦载再无第二人,就连他爷爷李勣,在私人交情上都难免弱了几分。
李钦载走到矮桌前刚坐下,李治却皱眉看了看他与自己的距离,道:“隔那么远如何饮得畅快?”
说着李治便下令,让宫人将李钦载的矮桌搬到大殿正中,君臣二人相对而坐,共用一张矮桌。
武后无奈地笑了笑,便也跟着李治坐了下来。
李治这才满意地笑了:“没错,如此对酌才有那味道。”
李钦载主动为李治和武后斟酒,李治端起酒盏,却望着东方高高举起,表情沉肃道:“这第一盏,朕与皇后遥敬千里之外的大唐将士,和年迈挂帅出征的英公。”
“大唐万胜!”
李钦载急忙双膝跪地,面朝东方举盏:“大唐万胜!”
高举酒盏片刻,李治和武后仰头饮完第一盏酒。
斟满第二盏酒后,李治又高举酒盏面朝东方,沉声道:“第二盏,朕遥敬海东半岛上,为扬我大唐国威,灭我百年宿敌而战死沙场的忠烈英灵。”
“将士用命而不惜身,方成大唐威服四海之伟业,此皆我大唐健儿之功也,朕当酌以优恤,善待遗小,也望英烈在天有灵,佑我大唐国祚绵长,奠万世之基。”
“魂兮归来,尚飨!”
言毕,第二盏被李治徐徐倾倒地上。
殿内气氛瞬间陷入沉默。
君臣三人呆怔地坐着,李钦载的表情更是肃穆沉痛。
他是亲身经历过战场的,也曾一脚踏进鬼门关。
那些曾与他在绝境中并肩作战,一个个倒在他面前的袍泽兄弟,都已永远逝去。
他们成就了大唐的千秋功业,然而在史书上,他们大部分人却连姓名都不曾有过。
一场惨绝人寰的残酷战斗,只不过是史书上的寥寥几笔,一带而过。
“陛下,臣建议,在高句丽和新罗灭国之地,当召工匠建一座丰碑,碑文将海东之战的大小战役详细记之,并且刻下那些战死将士的姓名,大到将军营将,小到普通的府兵,但凡战死者,皆列名于上,以供后人瞻仰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