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玩味的看着正在给自已行礼的周博仁,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博仁心里没底,毕竟按照自已年龄,应该是个在读大学的学生,跟这种老狐狸打交道还是比较嫩的。
许久,胡宗宪挤出了一丝一笑容:“振南免礼,你可要我好费心思啊,一连几个月没有消息,戚将军说你出海打击倭寇,成果如何?”
周博仁暗自松了口气,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拱手道:“回胡大人的话,在海上跟毛海峰打了一场,被他逃了,下官追击途中迷了路,又遇到大风,飘落到倭国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最后好不容易逃回来。”
这工作真的没法干了,堂堂一个世界顶级军力的掌控者,济州岛和五岛的统治者,竟然在这里给一个大名官员卑躬屈膝,真是难受啊。
“也是振南吉人自有天助,遇到大风和倭寇仍能安全回来,下去歇息吧,本官会为你请功。”
周博仁呆住了,就这么轻飘飘过去了,都不详细问问自已准备好的借口……哦不是措辞吗?
“是下官托大人鸿福,才能平安归来,不敢有功。”场面话,周博仁还是要说一说的。
胡宗宪摆摆手,让周博仁下去。
少顷,从衙后转出来一人,原来是徐渭。
“赵文华想替严大人拉拢的,就是这个不听话的?”胡宗宪皱着眉对徐渭道。
徐渭点点头:“不听话也有不听话的妙处,虽然可能有所脱离掌控之嫌,但是大人不也是跟严嵩虚与委蛇吗?”
胡宗宪叹了口气:“为官,难啊,既要想做成事,又要违心逢迎,实在是令人为难。”
徐渭拜道:“这就是属下佩服大人的地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人有手段,有手腕,做前人不可为之事,属下佩服的很。”
胡宗宪哑然失笑:“怎么连你也拍我马屁,你可不是这种人。”
徐渭粲然一笑:“军师的才能,只有遇到合适的主公才能有发挥的余地。”
胡宗宪忽然想起什么:“徐海我们已经设计斩杀,这个汪直你我本来准备招降,但是几个月前汪直家人被掳走,汪直也从此失去了讯息,按理说他接到家人,应该继续袭扰海疆,怎么反而到现在没有动静了?这让本官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汪直是不是准备来票大的?”
徐渭摇头:“以属下对汪直的了解,他并非是有心祸害我大明,只是想开放海禁经商而已。如今蛰伏已久,想必觉得开放海禁遥遥无期,恐怕去祸害其他地方。之前朝廷下令辽东总兵去朝鲜援兵,自从殷总兵去世后再也没有音讯,恐怕朝鲜的倭寇就是汪直所为。”
胡宗宪点点头:“本官也是这么怀疑,不过没有实证,奇怪的是,殷总兵死后,再也没有说派兵去朝鲜,难道辽东的局势已经恶化?”
“从之前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来看,辽东现在朝堂上吵成一团,有谋划的,但大多数就是互相弹劾,没有什么实质进展。察哈尔部和鞑靼部的大军仍在在外围虎视眈眈,凭借辽东明军的固守,想必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就是极为浪费粮秣。”徐渭这个谋士不是盖的,短短几句话就概括了辽东目前的真实情况。
“辽东本官管不着,只要汪直不在袭扰东南海疆,你我肩上的压力就小很多。至于这个周震南……就由他去吧,一个南京兵部郎中,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们想拉拢就拉拢,本官不蹚这个浑水。”胡宗宪看着屋顶发起呆来。
徐渭默默点点头,看着胡宗宪发呆的模样。也不知道胡宗宪是何时开始的,总是经常发呆,徐渭总觉得胡宗宪心中有什么事不愿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