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夏赴阳在奚子行耳边低语:“怎么回事儿啊。”他们这边还没怎么发动进攻,对面直接投降?奚子行:“谁知道。”屏风后面的人又说:“乐添,带着夏公子、奚公子还有那位小远公子出去,我同这位小少爷有话要说。”薛乐添指着自己鼻子:“我也出去啊。”“嗯。”“行吧。”他起身,伸手请道:“走吧,两位公子。”夏赴阳笑了笑,站到曲渡边身旁,“你说出去就出去?我家弟弟这么大点年纪,叫他单独留下,你们拐走了怎么办?”大黑汪汪叫了一声。叶小远道:“我家少爷还小,单独留下确实不妥。”曲渡边看了眼屏风后,拍了拍叶伴伴压在他肩膀上的手,“没事,小远哥,你先出去吧。大黑陪我呢。”叶小远想起六六,点点头:“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他朝着夏赴阳和奚子行道:“走吧。”叶小远都走了,他们自然也没有执着留下,夏赴阳低声道:“你放心?”叶小远:“小少爷做事有他自己的理由。”几人出去后,贴心的关上了门。曲渡边摸着大黑的脑袋,“神秘的大东家,可以出来了嘛。”屏风后传来轮椅转动的声音,徐停凤一身青衫,转着轮椅绕出来,停在曲渡边不远处,笑道:“神秘的大东家出来了,小少爷可还满意?”曲渡边看向他的腿。大夏天的,这人腿上还盖了层轻薄的毯子,脸上却半点汗都没出。徐停凤:“几年前受伤,站不起来了。”曲渡边挪开视线:“不好意思。”几秒后,又忍不住去看徐停凤。这人长得有点好看,而且看起来怪面善的。徐停凤拿过来桌上那张半成品的契约单子,随便看了看,“契约中有不少陷阱,一不留神就会踩进去。”曲渡边:“所以我才说刚才那人没有合作的诚意。”徐停凤抬眸,眼中藏着笑意:“契约单子,一开始没有这么多陷阱的,是我给他改了不少。”曲渡边:“?”徐停凤:“生意如打仗,总要藏着后手。”曲渡边:“既然是想要坑我们,刚才怎么突然那么好说话。”徐停凤把契约单子折叠好,塞入袖中,“沧文书坊和奚公子的小书房联手,现在虽然是占据上风,但终究势单力孤,要是把其余书坊惹恼,只会适得其反。”“我们这次,其实只是代表其余几大书坊前来谈判。”那契约单子从一九分变成九一分,岂不是一波狠狠背刺。曲渡边心想,要是他是那几大书坊的老板,怕是要气吐血。“那你现在这是?”徐停凤:“其实九一分也不太合理。”曲渡边也觉得有点离谱,他点头:“可以再谈。”“铺子直接送你,”徐停凤笑道,“其余几家书坊,也不必操心了,可以趁此机会收拢起来,我替你去谈,他们总会听话的。”“……”雅间不好不坏的香幽幽熏燃。曲渡边打了个喷嚏。他表情从疑惑到纠结再到狐疑,他撸着大黑的脑袋,谨慎道:“好是好,但是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徐停凤:“自然没有。”他转着轮椅又往前了些,停在曲渡边一手之距,温热的手在大黑的虎视眈眈中,牵住小孩的手腕。“不过,这是舅舅给你的,不太正式的见面礼。”曲渡边震惊:“舅舅?!”徐停凤笑眯眯应道:“欸,乖外甥。”-隔壁。另一间雅间。夏赴阳屁股底下跟扎了针似的,怎么走坐不住,眉眼间的焦急可见一斑。“什么事儿啊说这么久,小远公……哥,你也放心把他自己丢里面,要不然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薛乐添:“急什么,大东家又不会吃了你家弟弟。”夏赴阳盘腿蹲在桌子上,烦躁的咬大拇手指头,“哎呀你不懂。”奚子行平平静静来了句:“皇室子弟,更不用担心。”薛乐添一口茶喷出来:“谁??皇室子弟?”奚子行看了眼呆住的夏赴阳,还有戴着斗笠没什么反应的‘小远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察觉出来违和了,‘小远哥’说话声音轻柔,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女扮男装,是哪家的小姐出来玩。后来私底下查了查,夏赴阳家中只有一个收养的义妹,根本没有弟弟。旁支子弟基本都在济州,没有来到京城。而平常时常去找夏赴阳玩的那几个人,基本都是同龄或者还要大他一些,从没听说过他带哪个小孩子。最近倒是有个传闻,说是七皇子在大皇子宴席上,跟夏赴阳打过一架。而且,他听父亲在家说过,七皇子养了条狗,时常带到学堂去。
现在见到夏赴阳的反应,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了。叶小远没出声,多瞧了眼奚子行。年岁不大,但是挺敏锐的。薛乐添压了压自己的小心脏,望向隔壁,他是知道徐停凤的身份的。怪不得呢,刚才那副白送的不值钱模样,合着是认出来那孩子就是自家外甥了是吧?他龇牙咧嘴的心疼了半天,原来人家早就看了出来,这是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屋内。曲渡边在,没有能冷掉的场子。一会儿功夫,屋里头已然变成了亲亲热热的场面。“舅舅,你真给我啊。”曲渡边挨挨蹭蹭到自家小舅身边,看着徐停凤新写的一张契约单,不正式,只是勉强起了个草。徐停凤温声说:“先给你几个铺子,不过不能写你的名字就是了,你缺钱了就叫人找薛乐添拿,不必客气。”他有些怜爱。月清小妹也是有些武艺傍身的,大伯更是身体强健,武功高强,第一次见到小外甥,虽然听说七皇子自小多病,他有心理准备,但见了面后,还是觉得太瘦。弱不禁风。“舅舅呢还有一点余钱,只是有其他用处,暂时不给你。”曲渡边连连摆手,“我不要,这些已经非常够用了,而且我其实也蛮有钱的。”白得几个铺子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好吧。而且小舅舅自己在京城,腿脚又这个样子,文文弱弱的,在生意场上打拼,想必很是辛苦。他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回报的。曲渡边四下一看,从凳子上跳下去,跑到小案前把上面准备的点心拿了过来,殷勤送到徐停凤面前:“舅舅——”脚下被凳子腿绊了一下。小孩身体失衡,手中盘子一歪,头朝着地面摔去。徐停凤眼神一紧,手中真气聚拢,出手迅疾,抓向曲渡边的衣领!却见自家小外甥掌心在地面拍了一下,身体弹了起来,手中盘子一扔,一翻身站好之后,盘子重新落到掌心。稳稳当当。徐停凤:?小外甥好像跟传说中病歪歪弱不禁风不太一样。曲渡边看着他周身涌动的气流:?舅舅好像不是可怜病弱的残疾人。舅甥两个面面相觑。徐停凤忍不住笑了:“不错嘛,很有我徐家人的样子。”曲渡边:“舅舅也会武功啊。”徐停凤:“是啊,还是你外公一点点教出来的。”他欣然领了小外甥不太走心的孝敬,捏了块点心,“后来出了点意外,就这样了。腿站不起来,不能训练,真气还在,就是功夫不知道还剩几分。”曲渡边:“舅舅,腿有没有可能好起来?”徐停凤:“好起来……”他唇角的笑容淡了几分,“已经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他神色一瞬间变得复杂,曲渡边隐约在小舅眼中看出了几分冷冷讥嘲,但是转瞬即逝,又变成温和的模样。“罢了,不说这个,来,让我瞧瞧你练的哪家内功。”徐停凤拉着曲渡边的手,双指按在他腕脉上,探进去一缕微弱的内息。曲渡边在体内运转绵寿决上篇,他现在还没舍得买下篇。主要是丹田没有冲开,就算买了下篇也没啥用处。中正绵长的柔和真气顺着指尖传递回来,徐停凤微讶:“好有生机的真气。”平静如水,不带有任何侵略性,好像可以包容万物。他还以为是普遍收拢流传的那几本基础内功心法,想探探外甥的脉,看一看他适合修习哪种心法,换本好的,不求冲击丹田,内蓄真气,只求强身健体也好。没想到外甥不需要。徐停凤:“在哪找的内功心法,颇为不俗。”曲渡边:“大黑在旧书楼里面扒拉出来的。”大黑瞅瞅自家幼崽,打了个哈欠。徐停凤看了眼趴在小外甥脚边的狗狗,眉梢一挑,“那你运气很好,估计是哪个大家的藏书。不过若有下次,不可自己轻易练习,多找个人给你看看。”曲渡边:“好,以后多问舅舅。”徐停凤嗯了声:“可以找我,不要太明显,藏着些。嗯……今天见面的事情,知道的人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人,就不要专门去说。”这三年,随着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同立朝堂,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基本都会在他们三个身上。其余皇子身上的关注就会少很多。他跟小七接触也就不会太惹人注目。不过明面上,徐家三房和持剑侯府的关系还是僵着的,而且总的来说,他还是在暗处比较好。处理一些阴私很方便,比如上次帮忙处理户部侍郎公子的尸体。他多给曲渡边讲了几句,担心小外甥听不懂,或者觉得他这个舅舅不想亲近他。徐停凤和徐家外公外婆一样,是将曲渡边当成正常小孩子看的。曲渡边却拍了拍他的手,眨眨眼,“舅舅,不用多说,我很聪明,我都懂得。”徐停凤一愣。后知后觉想起已经被他完全忘记了的一件事,就是这个小孩子,连同两个同样年岁不大的家伙,同几大书坊的老板打擂台,还走到了薛乐添出面,代为谈判的地步。他笑了笑,随后捏了捏曲渡边的脸颊,看着小孩清透灵秀的眼睛,又开始心疼。“嗯,有事不要多想,告诉我,我替你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