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下,‘尘世第一’之称,乃是由高僧赠予,本座已欣然收下。”
苏冥淡然回应,目光如深渊:“诸位败于尘世第一之手,岂非理所应当?”
“你!你!”
玄生禅师颤抖着指向苏冥,喉咙中的话语却难以言表。
“遵循修真界的法则,胜负已定。”
苏冥微笑着道:“高僧不妨察看一下是否尚有漏网之鱼,命其自行废除修为,随后封锁山门,封闭寺庙。”
“你!欺人太甚!”
“假使少林取胜,今日之我,亦难逃同样命运,何谈不公?”
苏冥淡然一笑。
“千载少林威震八荒,今朝或将陨落,恳请前辈施以援手,弟子玄生虽死无憾!”
玄生禅师呆滞片刻,沉思良久,双眼空洞至极,竟屈膝跪地,向后山深重地叩首不止,坚硬的青石地板刺破了他的头皮,鲜血汩汩流出。
磕了几下,皮开肉绽,甚至连颅骨也依稀可见。
“愚痴之人,汝心已被心魔所困,却浑然不觉。”
一声低沉的叹息响起,一位身穿青袍、手持扫帚的枯瘦老僧凭空出现在玄生禅师面前。其貌不扬的容貌,朴素平常的装扮,然而他站立之地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又仿佛亘古以来便驻足于此。斗法一役,前程可期
“还请前辈施以援手,护持正道,救我少林于水火之中!”
一见到这位扫地僧,玄生禅师的眼中立刻闪烁出无比喜悦的光芒。他甚至不敢起身,只能一路跪地挪行,犹如一只蹒跚的老鸭,缓缓来到老僧面前。
二十年前,在秘藏经阁之内,这位扫地僧蓦然出现,展现出仙人般的手段,轻易镇压了在场的所有人,将原本可能发生的“天龙四大高手”之战,变为他一个人的舞台。那时,玄生禅师也在场。
他亲眼见证了扫地僧那超脱凡俗的修为,并且听闻了老僧阐述的一席佛法,内心深受震撼。然而,自那次之后,他多次前去拜访,始终未能再见其踪影。有时,玄生禅师甚至会在藏经阁后院撞见慕容博和萧远山在那里罚站,只见庭院中落叶翻飞,聚集成堆;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刷刷”扫地声,但却始终无法目睹扫地僧的真容。
玄生禅师虽然不明其中道理,但他清楚自己的修为与对方相比差距悬殊,甚至想要看一眼扫地僧的真身都是奢望。羞愧之余,他开始将能否见到扫地僧视为检验自身修为的标准。然而,每当他认为自己的修为有所提升时,却总是无法看见那位扫地僧的身影。
第九次前往秘藏经阁拜访时,玄生禅师不得不接受自己是个弱者的事实,一时间悲痛万分,独自在空荡荡的庭院中长时间跪地不起。
直至深夜三更,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方丈之心诚挚,但缘分未至,故而无法相见。今后也不必再来此处。”
“贫僧今日承你一拜,往后若少林面临存亡危机,自会现身解围。”
虽然略有失望,但能得到扫地僧的承诺,玄生禅师依旧感到欣喜不已。他担心自己过于纠缠会让扫地僧反感,于是再也不敢踏足藏经阁。
又过了十数载光阴,除了那些被禁止外出的慕容博与萧远山,寺中始终无人能够发现扫地僧的踪迹。
对于这一切,玄生禅师早已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他想,自己最多也就一直磕头磕到死……至于封山闭寺的事,就留给下一任教主去处理吧,我死后,任凭洪水滔天!
然而,就在他虔诚磕头之际,竟然真的把扫地僧磕了出来。
玄生禅师惊喜交加。
“昔日种因,今朝结果,方丈请起身吧。”
扫地老僧轻轻挥动衣袖,语气淡然而道。一股温润的气息流淌开来,包裹住玄生禅师,将其慢慢扶起。
玄生禅师一愣,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全身上下如同沐浴在温泉之中,舒服异常。甚至连额头那个原本疼痛欲裂的伤口,此刻也感觉到了一阵凉意和轻微的瘙痒。
“方丈自断根本,废除修为,贫僧亦无可为力。”
“然而,若非如此,便是国师亲自出手,结局也不会有所不同。”
扫地老僧瞥了玄生一眼,淡然一笑:“方丈虽然六根清净,色身受伤,从此不能再习武。但如果能潜心研读佛法,或许因此而得以开悟,就像西域僧人鸠摩智那样,未尝不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