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之下,一根蜡烛上的烛焰在风中跃动。忽而熄灭,又突然的亮起。这样的忽明忽暗,搅的朱元璋心烦意乱。
没有意外的话,朱元璋将又多一个孙子。
可朱元璋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相反的,他甚至觉得,这个孙子来的不是个好时候。
他脸色凝重的,把一份折子放在旁边。
朱标推开奉天殿的门,步子走的很轻。即便如此,在空寂的奉天殿内,还是有沉重的脚步声。
一天之内,他不知道要到奉天殿来多少次。从洪武四年起,朱标就开始帮着处理国事。对大臣们而言,朱标就是另一个皇帝。
“来了?”朱元璋习惯性的动一下屁股,把身边的位置让给朱标。
待朱标坐下,朱元璋把自己刚刚放在一边折子递给朱标,“瞧瞧吧,你咋看。咱老了,有些事儿管不动了,还得你来。”
这是礼部尚书高信的折子,内容也很简单,请复吕氏太子嫔号。
“儿臣听父皇的。”朱标平静的把折子放在原处。说实话,他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复或者不复,都只是朱元璋的一句话而已。
朱元璋反而是笑了,“嘿,这是你媳妇,你倒是反过来问咱。”
自打吕氏去了浣衣局,朱允炆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无论是上课还是吃饭睡觉,都是默默不言。而吕氏移出浣衣局,朱允炆就一刻不离,待在吕氏身边。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朱标虽然心疼,却也做不得旁的。把手伸进了前朝,即便是朱标,也饶恕不得。
见朱标有些犹豫的样子,朱元璋不禁起了担忧。
自己的这个儿子啥都好,就是心太软了。对任何人,都想着以仁义相待。
殊不知,光靠仁义,是当不好皇帝的。
想到这儿,朱元璋不禁握紧茶杯。手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厚重的老茧,在杯壁摩擦。
“常家那丫头,你娘挺喜欢的,咱看着也不错。当初让你娶了吕氏,就是要稳住那帮文官。你要是总这上面这么没主意,那这帮文官,是要骑在你头上的。”
朱标脑子里还在想着另外一件事,“父皇,您说这本来是咱们的家事,这高信的折子,儿臣怎么觉得,有些逼宫的意思。”
心软不假,但朱标不傻。
他当初确实觉得,把吕氏放到浣衣局,有些过重了。
但朱标也十分清楚,自己的父皇无论怎么处置吕氏,也不该是这帮大臣们来评头论足的。很显然,高信的这个折子,已经有些触碰到了朱标的红线。
后宫加上朝臣,换作是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刺眼的东西。
“儿臣觉得,就照高信所言,恢复吕氏的太子嫔号。她有了身子,那也不能太过苦了她。若是没个嫔号,怕是那些伺候的人,也不尽心。”
“高信呢?”
“赏,赏他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给衔不给权。这高信本是吕本所荐,吕本于高信有知遇之恩。高信为报此恩,帮着吕氏族人,这也无可厚非。”
“但他想着让父皇您驳回自己旨意,这只能是心有大义,却是不忠。有大义,那就该赏。至于不忠,就看父皇您想怎么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