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爷的生日宴在一片震惊中结束。自那天之后,京都人再也没有见过林三少的身影,这位京都第一纨绔似乎就这样消失在了世界的视野里。
冬去春来。春风吹绿了柳树,却吹不绿闻人沁院子里的花圃,那里仍然是一片漆黑死寂。
陈半鲤推开房间门,映入眼帘的是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房间,仍然是一片贵气却冷清。那个美丽的魔族公主坐在床边,右手托着下颌,如瀑的青丝垂下,她静静看着走进来的少年,面无表情。
忽然眼前光影一闪,下一瞬她已经出现在陈半鲤身前,纤细冰凉的手按在了陈半鲤左胸处,陈半鲤心脏处的火毒针感受到同源真气的波动顿时暴动起来,泯灭灵魂的灼痛忽的爆发开,突如其来的痛苦让陈半鲤一下子站不住,顿时单膝跪在了地上,砸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低哼出声,脸色骤然苍白,汗水涌出,顺着脸颊滴在地上。他的身前,闻人沁俯视着痛苦的少年,面带冷笑。
回春楼被查封的当天她就推算出了是陈半鲤的原因,只是后来火毒死灰复燃,她闭关一段时间压制,前两天才出关。
其实回春楼一事损失的间谍虽多,却没有触及根本,她本不至于如此动怒,但一想到陈半鲤是从那日她劝慰他的话中听出了破绽,她的心中便莫名生出熊熊怒火,直欲将陈半鲤那张故作淡然的脸焚个干净!
陈半鲤猜到了原因,虽然与事实有所出入,但大体相似。他咬着牙,左手狠狠撑在地上,力道大到手下的地面生出裂痕,光滑的木材碎裂成渣滓。
闻人沁看着陈半鲤死撑着的狼狈模样,心中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的愉悦不已,反而有些烦躁。然而就在某一刻,陈半鲤右手微动,接着她的识海处骤然传来一阵晕眩感,然后无尽冰冷的气息从那处爆发开来,呼啸着冲入了她的身体!
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那股冰冷毫无生机的气息便冲入了她的心脏处。一股刺痛传来,下一刻她愕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竟然在慢慢变得死寂!那是彻底的死寂,一旦彻底死去她的真气便会彻底废掉,她会变成一个废人!
那股生机尽灭,冷酷森然有如幽冥的真气是什么?那真气的层次之高,意念之恐怖,便是她的渊劫都远远不如,陈半鲤更不可能修炼出来,他是如何驾驭的?
“你。。。是如何做到的?”闻人沁咬着牙,抵抗着浑身无处不在的寒意带来的刺痛以及虚弱感。
陈半鲤已经快要被爆发的火毒折磨地昏厥过去了,但他心中的火气却被彻底激发出来,心头戾气大盛,他咬着牙冷笑道:“你猜啊?”
两人似乎陷入了一场古怪的角力中,双方在赌,赌谁先倒下去,尽管此刻两人都已经痛苦的要失去意识,但都狠狠盯着对方的眼睛,仿佛能从那其中看到自己。
陈半鲤死死抓着袖口,那上好的布料被他生生抓碎,鲜血从指甲缝里流出,沾到了衣服和手上,看上去分外凄惨。饶是如此他仍然没有要认输的意思,极勉强的从嘴角挤出一抹冷笑,尽管那冷笑看上去是那般狰狞不堪。
闻人沁也并没有好过多少,细密的血珠从她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渗出,甚至她体内的火毒因为体内逐渐沉寂的真气又有了苗头,寒热交织,痛苦骤然翻倍。她黑发未束,此时纷乱的披散在脸上,看上去没有任何公主的贵气,反而像个村头精神失常的村妇。
这是陈半鲤的想法。
尽管陈半鲤的毅力并不稍弱于闻人沁,甚至还有闲暇编排她,但闻人沁毕竟从小禁受火毒之苦,抵抗痛觉的能力要比陈半鲤强得多,于是就在某一刻,陈半鲤眼前一黑,就那样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
夜色已至。京都已然万家灯火,闻人沁的房间里却仍然一片漆黑,冷清不似活人所居。某一瞬间陈半鲤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过了片刻,伴随着一声闷哼,他睁开了眼。
身上传来极强的束缚感,他低头一看,自己被绑在了地上,身下的地板还能看到先前的碎屑和血迹。接着他抬头望去—这个动作有些辛苦,终于看清了闻人沁的脸。
此时她已经恢复了魔族公主应有的平静清贵,换了一身衣裙,静静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左手撑着下颌,侧脸落在陈半鲤眼中透着寂冷漠然的意味。
但陈半鲤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欺骗,回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闻人沁的样子,他冷笑着开口道:“村姑还装起孤独绝望了?”
闻人沁听到声音,缓缓转头,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陈半鲤的错觉,她的动作分外僵硬,竟是隐隐透着股肃杀气。
本来陈半鲤想把生查子作为一张底牌留在关键时候用,但既然已经暴露出来了,他便再无顾虑隐瞒,先前装出来的冷漠荡然无存,几年前清塘镇时期的刻薄尖酸竟是再度显露了出来。
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他那张嘴时常让正值青春期的李止戈愤怒如牛却无可奈何,只是来到京都后经历的人和事让他愈发沉默清冷,一直到此刻,在这个漆黑无光的房间里,面对着同样沉默冷清的闻人沁,一种无由而生的冲动让他开始重拾过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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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沁自然知道陈半鲤是何意。在确定陈半鲤是真的昏迷后,她对着铜镜梳理大半晌才整理完毕,一开始的狼狈模样她自然清楚。而正因为如此,正如陈半鲤感受到的一样,她心头的怒火才愈发旺盛。
“你想死吗?”
“说得好像你敢杀我一样,有种你杀了我啊?你看你体内的东西谁给你解?和你的针一样,我的手段魔族皇帝一样解不了!”
其实说出这句话陈半鲤是有些发虚的,因为他只是在吹牛。但闻人沁相信了他的话,只因为生查子作为连青生前道法精华所聚层次实在太高,闻人沁能感受到其中如渊如狱的恐怖威能。
“本来认为楚家继承人无论如何也该有些名士风度,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乡野小贼罢了。”
“你好到哪去了,村姑?”
“看来你是真的想死了。”
“说这些有意义吗?难道你还真的敢杀我?”
两人就这样进行着毫无意义的斗嘴,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为冷清如坟墓的房间带来了些许生气。
陈半鲤突然注意到,闻人沁落在桌子上的右手一直在轻敲一块铁盘,那块盘上绘着无数晦涩线条,陈半鲤神识落到上面顿感眩晕,他不知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命星盘,却能感受到在其上发生的某些事情。于是他突然开口道:“反正你也不敢杀我,不如把我解开放我走,我们好聚好散?”
闻人沁瞥了他一眼道:“这是我魔族重器捆神索的复制品,威力虽不如本体,但哪怕游心境被捆住也挣脱不开,你要是能从中脱身我就放你走。”
陈半鲤逐渐用力,却发现力量随着他的不断用力反而在诡异地消退,立刻明白过来这捆神索的门道。闻人沁并没有解掉他的沧溟剑,但他距离以气御剑还差的太远,想来闻人沁也明白这件事,索性不作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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