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庄子,他才自嘲的道,“锦儿坚持要见了你之后,才肯用元锦的身份回到齐王府。”
许怀义眼神闪了闪,没接话。
韩钧又语气复杂的道,“他是在拿自己的前程作赌注,赌我会妥协,也赌齐王会让步,而他也确实赌赢了,可是……”
他顿了下,低声提醒,“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道这种拿捏的手段有利有弊,你该明白的,为了他好,等下还是要劝一劝,以后莫要再用了。”
许怀义转头,淡淡瞥他一眼,“怎么?这招以后对你就不管用了?”
只要在意,这招就会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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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天底下所有疼爱孩子的父母,为什么永远是输家那一方的原因,因为他们拗不过孩子。
韩钧面色一变,脱口而出,“我可以一直疼他纵着他,因为我就一个亲姐姐,一个亲外甥,可齐王能吗?
他以后会有无数个儿子,锦儿不是唯一,就没有要挟的筹码,偶尔任性一下,齐王不会放在心上,但若把这个当成达成目的的手段,迟早会让齐王厌弃。
甚至,也会连累到你,没有哪个当父亲的,愿意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更亲近别的男人。”
许怀义闻言,不置可否的哼了声,“小鱼是个聪明孩子,这些道理,根本不需要谁教,你就是多余担心。”
“那他为何还要这么做?”
“呵,你说呢?”
面对许怀义嘲弄又不屑的反问,韩钧狼狈的转开脸,沮丧的道,“我不知道,有时候,我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许怀义活动了一下手腕,忍着想打人的冲动,冷笑道,“因为,你们没给他选择的机会,就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替他安排了一切,让他只能照着你们规划好的路,胁迫着往前走。
可他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愿意事事都听你们的有错吗?
他又不是你们的囚犯,想反抗难道不对吗?
只是可惜,他如今势单力薄,自然不是你们的对手,便只能用这最下下之策,来达成目的。
你们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还警惕他的这种反抗,还要我帮着一起压制,呵呵,你可真是个好舅舅啊!
将孩子逼到这份上,你们真有本事,我现在也想用小人之心揣度你们了,是不是要把小鱼当成个傀儡摆弄?”
韩钧听着他一声比一声诛心的指责,脑子里犹如雷鸣,嗡嗡的响,他难以置信的摇头否认,“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等恶毒心思?你是最清楚的,我为了锦儿,可以连命都不要,怎么会逼他害他胁迫他?”
许怀义嘲弄道,“可你做的事儿,就是这样呐,甭管有意还是无心,反正,你没有尊重小鱼的想法。”
“我是为他好……”
“最悲哀的就是这句为他好了,嘴上说着为他好,行的却都是伤害之事,你让小鱼是感激你还是该怨恨?”
韩钧再无颜以对。
许怀义没再理他,径直去见小鱼了。
顾小鱼早已在房间里等的不停兜圈子,若不是如今还不宜过多露面,他早就按耐不住的到大门口迎着去了。
许怀义推门进来时,他还愣了下,怔怔的看着,恍若在梦中。
不止他,许怀义此刻,也不免有几分恍若隔世的感觉,唏嘘感叹后,心头的滋味就复杂难言了。
俩人一时都没出声说话。
屋里的气氛安静的有些凝滞。
许怀义在纠结要不要见礼的问题,让他这会儿弯腰实在有点难啊,不是拉不拉得下脸来的事儿,而是情感上接受不了。
毕竟现在,在他心里,眼前的顾小鱼还是他儿子。
天底下,哪有当老子的给儿子行礼的?
不过,若是顾小鱼摆皇孙的谱,那他愿意不愿意的就不重要了。
好在,顾小鱼没挑战他的承受力,回神后,无比自然又激动的先冲着他行了一礼,“爹,您来了?”
许怀义瞬间踏实了,含笑“嗯”了声后,朝他招招手,等他走近了,两手掐着腰抱起来掂了掂,“瘦了,最起码得五斤,没好好吃饭?”
不知为何,听到这再平凡不过的一句话,却叫顾小鱼猛的鼻子一酸,热气窜上眼眶,差点哭出来,心头的弥散着难以自拔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