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哭哭啼啼的绿蕉、红樱二女,殷浩泽头皮都挠破了,直跺脚道:“姑母这样计策也太大胆了,倘若出了一点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殷浩泽气呼呼地指问身旁低眉顺眼、垂头不语的虬髯汉子:“你们是殷家的护卫,怎么也不和我通通气,任由姑母这样作为?这叫我如何向祖父、祖母交代。”
虬髯汉子嗫嚅道:“四少爷,您也不是不知,四姑太太那个脾气……再说,她让李家侍卫长传话,说解决根本才能一劳永逸,我……我也就没跟着小小姐了。我以为李家早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安排。”
的确啊,殷浩泽挠头,他就是知道也阻止不了四姑母吧。四姑母是祖父祖母的老来女,在娘家时万千宠爱、说一不二,就是她出嫁多年,殷家的下人还是习惯性地听从她的指派。上次祖父大寿,不就是她前前后后地安排一切事宜,殷家上下没有谁有半个不满的字。如今责难侍卫不该听从姑母的安排也的确是不公。
“唉,你们俩也别尽顾着哭了,你们李家的护卫到底跟上去没有,有没有把握啊?”
“这?不瞒表少爷,事情好像有点失控,当时很混乱,李家护卫倒也全部散去找寻了,可他们的脸色很不好,惊慌失措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把握!”
绿蕉首先停止哭泣,她必须冷静,小姐的安危才最重要。
“嗯?什么意思,你仔细和我说说。”
杨州风物无双,李瑰月就想逛逛,结束此行后,她也该回家了。那件事儿据说还没有解决,觊觎南楚宝藏的人还是层出不穷,但她也不能因此老不回家吧。再说人家既然一心以为她有藏宝图,她就是走到哪里也是被人惦记,不如待在家里少出门还安全些。崔家那次是因为崔家不让带很多侍卫进入眠花宿柳,不过就凭那个病书生的本事,如果没有童老出现,就是带再多的人跟着她,也是无济于事的吧。
李瑰月思忖,在闹市逛逛,买点母亲爱吃的鲜花饼,也就回去。那些宵小当不至于敢在闹市行凶吧?
毕竟尚余了些小孩心性,一逛起来,李瑰月就忘了“浅尝辄止”的初心。杨州最热闹的集市上多了玩得不亦乐乎的主仆三人。
行至三岔路口处,人尤其多,因为一个外来的杂耍班正在卖艺。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看杂耍表演,三人兴奋地逡巡一番,终于瞅准一个空隙,“滋溜”挤进了前排。
一个瘦小的孩子正在表演脚蹬大缸。缸出奇的大,约需两人合抱。表演的孩子格外瘦小,几乎看不到脸面,一双短小的腿却能将巨缸蹬得如风车般飞转。
围观的人大声叫好,一位似是班主的坦胸汉子托了个木托盘,觍着脸、打着哈哈,讨取赏钱。手头宽裕的丢三五个铜板到盘中,手里无余钱的扭着脸,往人后缩,老板也不计较,依旧继续讨赏。到瑰月主仆处,绿蕉大方地打赏了十来个铜板,老板马上满脸谄笑,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
恰在此时,“哗啦”一声,大缸突然坠地而碎,想是那孩子表演久了,脱力了。孩子立刻惶恐而起,在老板面前伏地跪下连连讨饶。他小小的肩膀一直颤抖着,一颗小脑袋恨不得缩到肚子里去。
老板勃然变色,抽出腰间鞭子,狂风暴雨般向小孩子打去。
片刻,孩子就被打得衣衫褴褛,瘦弱的脊背上红痕交错,他还不敢大声哭叫,只低头细弱地呻吟着。
围观的人都不忍再看,纷纷替小孩求情,班主却不为所动,皮鞭继续挥下。
这一次,却挥不动了,班主回头,看到一个俏丽的丫鬟打扮的姑娘握住了他的手腕。
班主轻蔑一笑,发狠抽拉自己手腕,几番拉扯,却发现根本挣脱不了这丫头的钳制。
“你什么人,少管闲事,我教训我的徒弟,与你何干?”
丫鬟身旁,鹅黄衣裙、美丽而矜贵的少女走上前来,用商量的口气说:“老板,这么小的孩子,你又何苦与他斤斤计较呢,不如饶了他,你的损失我来赔偿,可好?”
另一边,绿衣丫头拿了张银票冲班主挥挥,一脸鄙视:“这些钱够你买百个大缸了,且有点善心吧,对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老板半信半疑接过银票,确认是真的后,立刻又换了张巴结讨好的脸连连说:“多谢贵人,多谢贵人。”随即,又回头冲孩子大声斥道:“今日有贵人为你说情,且放过你,你还不来谢过贵人。”
那孩子艰难爬起,靠近瑰月主仆,低头跪下,声若蚊蚋:“多谢贵人救我。”
方才看,只觉得孩子腿小而短,如今孩子跪在地上,那双手,又黑又瘦又小,就如鸟爪一般,惹人怜惜。
李瑰月蹲下身,温声道:“你别怕,班主经常打你吗?你与姐姐说说。”
孩子慢慢抬头——
恰在此时,变故陡生!关在笼中的猴子不知道怎么突然窜了出来,发出尖利的叫声,见人又咬又挠,下手狠厉。
围观众人顿时慌作一团,争相走避,场面极为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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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尽,绿蕉、红樱惊恐地发现——小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