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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宫的郑太皇太后,很快收到了消息。
郑太皇太后打发赵公公去请天子过来说话。姜韶华忙完公事,直至傍晚才来。
郑太皇太后从前飞扬跋扈颐气指使,如今通通收敛,和姜韶华说话语气温和,有商有量:“韶华,哀家知道,郑宸犯了大逆不道的重罪。不过,他已经死在宋统领手中,头颅也被割下带到京城了。”
“尸首是没地方可寻了。这颗头颅,还是送回郑家,让安国公悄悄准备一具薄棺木,放一身衣服,好歹入土为安。”
姜韶华拿捏起郑太皇太后来,轻车熟路,先是一脸为难,然后是长长叹息:“祖母,朝堂众臣都看着,朕一次又一次地施恩郑家。失了天子的雷霆威势,朝廷法度又被放在何处?”
“朝臣们或是心中不服,或是心思浮动,日后犯了大错,以郑宸之事和朕掰扯,朕要如何回应?”
“难道朕要说,在朕这里,郑家地位超然,凌驾于朝廷律法之上吗?”
郑太皇太后自知理亏,不说别的,又用起了哀兵之策,眼泪簌簌:“韶华,哀家一手养大了他,他背刺了哀家,犯了大错,哀家也恨他不死。可他已经死了,哀家这心里空落落的。这些日子,哀家总梦到他生前模样。”
“你看在哀家的颜面上,好歹让他安葬。他这辈子造孽,下辈子投胎做个畜生,也是他的命。”
郑太皇太后信佛,佛家最讲究来世因果。如果不能安葬入土,便是游荡的孤魂野鬼,连投胎的资格都没有。
郑太皇太后这般示弱低头,就是盼着郑宸能早些转世投胎去。
姜韶华不答应,也不拒绝,就这么一脸为难地和郑太皇太后周旋。
郑太皇太后心中恨恨,却也清楚,就这么空口白话,姜韶华绝不会点头。非得再放一放血不可。
“对了,哀家听闻你要在京城办女子书院。”郑太皇太后勉强打起精神:“办书院,得聘请夫子,还要供应学生们一顿午饭,得耗费不少银子。”
“这些花费,就不必你操心了,哀家这里还有些私房,这些哀家来出。”
姜韶华没有拒绝:“祖母这般慷慨,我代所有女学生先谢过祖母。”
“郑宸的人头是不是能送去郑家了?”郑太皇太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姜韶华继续沉吟。
郑太皇太后忍着闷气,继续放血:“哀家还听说,你打算在大梁各州郡都推行女子书院。这其中耗费的米粮银子,对眼下的朝廷来说也是一大负担。户部出三成,内务府再出三成,再让各州郡自行筹措四成,你看如何?”
若是在每郡都设女子书院,那就是三百个。要是再继续推广,每个县都设一个女子书院,那就得上千个。每一年要出的开销,就是个惊人的数字。户部肯定支应不起。
就是支应得起,也没这么办事的道理。如果朝廷出银子创办女子书院,男子们读书是不是也该补贴一二?
像郑太皇太后提议得这样,就比较合理了。
内务府一直被郑太皇太后紧紧攥在手里,相当于是她老人家的钱袋子。这回是狠狠地割了一刀了。
姜韶华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终于松了口:“朕打发人给杨尚书送个口信,这件事得悄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