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娘温当然惊喜异常。这笔巨款,终于有了结果了!听叶友孝说,乱兵当然骚扰了洪员外的柜坊,但是开柜坊的,岂是等闲之辈。早在沙苑战败的消息传来时,洪员外就立刻决定把家里所有的现金一概转移,所有兑现业务,都是当晚去取了钱来,次日再行兑现。
邠宁军进城时,洪员外干脆打开大门,省得被乱兵砸毁大门,反而不美。之后他又拉拢了一个凤翔军的将军,专门派了人保护他这一家。这样洪家柜坊就变成腹内无肉的乌龟壳,竟然再也没有乱兵前来生事。
这几日迎佛骨,他也随着商户们前往参加盛事,现在才刚刚返回。
说话之间,洪员外也回来了,还给他们带来了一驾马车,但却要从本金里扣除五十贯钱。叶娘温争辩说,当初父亲购买骡车,花费不到二十贯钱。
洪员外肥胖的脸上露出甜腻的笑容:
“小娘子,你可知道此处乃是京城,自然物价也比那汴州蔡州的州郡贵了许多。何况大乱之后,什么东西不是翻着倍的往上涨价?只有我这洪家柜坊,居然童叟无欺,只收你五十贯钱,真正是连个马匹嚼头都不够的。而且没了这马车,你两人如何带走这许多银钱?”
叶友孝却觉得能带出钱来已经是侥幸之极了。现在的长安什么样,自己已经亲眼目睹。更何况洪员外说的不错,这些铜钱死重死重的,自己当初在秋水棚子摔那一跤,就是明证。要在劫后的长安把这一大笔钱带出去,谈何容易。
叶娘温还是据理力争:
“虽然员外所说有理,但念在先父昔日与员外的交情上,无论如何还请员外多少让些利,小女子感激不尽。”
洪员外听她忽然提起叶厚生,倒也颇为感慨,最终让了一贯钱,四十九贯取了马车,洪员外又叮嘱两人路上一定小心,这才看着姐弟俩赶着马车离开。
叶友孝心里好笑,心想洪员外不知道,我们在咸阳可是有个大高手在呢。可是出了长安城门,看着漫漫长路,两人心中又开始发怵了。
这条路上,究竟有没有强人呢?按理说,京畿一带,该是太平的,但是这年头,连皇上都两次西狩,谁还敢再说太平两字?
叶友孝忽然想起“救命毫毛”,便将车赶到路旁,嘱咐阿姐看好车,自己去林子里一下。叶娘温还以为他要方便,倒也并不在意。
到了林子里,左右无人,只听见鸟儿叫鸣,只看见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的斑驳,叶友孝心情安定下来,拿出4D眼镜,去万元域了解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安全回到咸阳中五台道观?
搜寻一番,得出的答案是:雇保镖。
叶友孝有些心急,二百贯现在只剩了一百五十贯,如果再请保镖,还剩多少钱?摘下眼镜想了一阵,好像也别无他法。如果真是被强人劫财,不但一百五十贯也保不住,还有阿姐这个女孩呢?义父留在世上最后的这点骨血,他要是保护不好,那真是枉自为人。
拖着沉重脚步走向马车,叶娘温见他终于返回,立刻跑了过来,说刚才似乎看见有人在窥探这车辆。叶友孝顿时也紧张起来:他虽然有师父给的马刀,无奈不通刀法;师父倒是会打石子,可是自己现在还没学会这门暗器。现在如果真的遇上了劫匪,如何是好?
姐弟俩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了主意。许久之后才听见叶娘温幽幽说道:
“友孝,不然的话,奴倒是觉得,性命要紧,特别是你,叶家的香火可是靠你承继呢。”
听阿姐连香火都提起来了,叶友孝知道事情严重:
“那么,阿姐之意呢?”
叶娘温犹豫了一下,才期期艾艾地说道:
“奴见识短浅,友孝你看如何?”
叶友孝苦笑起来:“阿姐你什么都没说,我看什么?”
叶娘温犹豫一下,终于低声说道:
“不如的话,把这车给了强人?咱们去咸阳,只和师父说没拿到钱,如何?”
叶友孝吃惊:“说谎?”
叶娘温:“说实话也行,反正我俩没法子把这运钱车赶回咸阳。”
叶友孝点点头:“刚才我也想过了,并无良策。”
叶娘温听弟弟说想过,顿时两眼放光,待到听见“并无良策”,顿时又低下了头。
看着阿姐满头青丝,叶友孝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