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高打量生父,视线刚落在他形状怪异的腿上,钟敛立即凶狠地瞪着他,被人拿开水烫了伤口般愤怒。经过无尽的打压和羞辱,钟敛全然不能再倾注任何爱意在任何人身上,面对亲生儿子,俨然麻木。
“我没有。”
“你叫叔叔不叫爸,还算懂事。对嘛,这才是你亲爸,以后还是要孝敬自己的老子,别当小白眼狼,永远得记得是谁给了你这条命。”
他捏紧拳头,谨慎地继续看着钟敛,坚定道:“我会对妈妈好。”
“嘿你这孩子,我说东你扯西,不聪明不聪明,对着人连好话都不会说……”
“行了。”钟敛沉着脸打断,“再问问陆正衍来了没有。”
李泉低着头歪斜着嘴巴翻看手机,用钟敛的口吻再次催促陆正衍,随后咳嗽两声,手插裤兜,“我去尿个尿,这个龟孙儿该快了,等下就要让他明白,我们这些人也不是随便欺负的!”
钟敛心情不佳,头都没抬一下。
李泉走到一颗柏树前,解开裤子,迅速用另一个手机号码发送信息:“工具有一个榔头,两把屠宰刀,帕子,麻绳,电线,”
他输入到这里顿了顿手,抬头环四周望了望,往自己后腰摸了摸,脸都绷紧了,赶紧提起裤子,把信息的记录都删除了。
两个怒气冲天一脸冷漠的年轻人和一个靠墙而坐的孩子,装着工具的蛇皮口袋就放在钟敛坏掉的腿旁,他们都在一齐默默等着。
陆正衍接到沉竭的电话,从飞机上打来的卫星电话,距离他落地至少还需二十分钟,无论如何,他赶来和他会和已经不可能,只能分头行动。
“陆总,再拖延半个小时。”
“我尽力。”
“陆总,我认真地建议您,请不要单独去,就算有李泉在场也不行。这次和车祸不一样,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既然要设一个更好的局,那这次您肯定会受伤,问题就在于,什么程度?我在您身边尚且无法完全保证您不伤及要害……所以请您千万不要一人前往。”
陆正衍驶过收费站,“我知道了。”
他咬咬牙,“如果这一切只是为了舒雪姐,未免太大费周章了,来日还长,她还有接受您的机会,为什么非要冒险这一搏?”
“因为你不够了解她。”陆正衍笑笑不再言语,加快了车子的速度。
-
齐盛收到的指令便是在澜院陪着李舒雪,等时机适当,他才会带她出门。他替自己的上司观察着她的神情,李舒雪是焦心的,可他分辨不出她在焦虑什么,或许根本和陆正衍无关。
“齐先生,或许我去和钟敛说会更好,你带我去吧。”在客厅里坐了不过三分钟,李舒雪已经沉不住气。
“陆总会处置妥当的,您还是在这里等吧。”
“不知道钟敛这两年都在做什么,他突然把小高接走,我有不好的预感……”
“请放心。”
李舒雪压着冲动,继续坐着,双手绞紧,“小高这两年不像小时候那么喜欢问他了,不知道是不是自愿跟他走的,我怕钟敛过得不好,对小高态度也不好。”
“陆总去交涉了,请您放心。”
“齐先生,他们到底约的哪里?钟敛以前做过些坏事,陆正衍打过他,他肯定是恨他的,现在非要他去……”
“陆总没有交代,我不知道。请您再等等,你们是夫妻,有消息了陆总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
她听不到踏实的消息,只能静默下来煎熬地等。
-
时间一分一秒趴过,李泉靠在砖墙边,心虚到满头大汗,不停地骂着脏话泄愤。钟敛早听惯了,但冷天气里一动不动坐着,心里也开始焦躁,他活动着冻僵的手关节,眼神瞥向李文高,问:“你陆叔叔怎么还不来,我以为他很在乎你和你……妈。”